风雪摇曳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山间的月光如水,静静浮动落在她的鼻梁间,皎白无暇。
鬼獒幽犬浑身一震,菊花一紧,忽然察觉到事态有些不太对劲的它,沉重地皱起了眉头。
还未容它细想这其中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的时候,那小子竟倒也真是乖觉,娘娘主子分明只是大发慈悲的伸手扶他一扶。
这小子竟是得寸进尺,不识好歹地瞬势往娘娘怀中趴去,伏在她怀里病殃殃地一窝着,脸上不见血色,眼角一圈泛红,冷白的唇微微一掀,发出来的嗓音清清浅浅,却如滴水落湖。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柔弱得不要不要的。
“娘娘,此犬好生可怕,臣下险些就要被它咬死了呢!好害怕,我最怕狗了。”
鬼獒幽犬浑身一震,雷劈过一般,狗脸上甚至已经明显可以看清震惊匪夷之色。
这人舔着个脸说这种话是认真的吗?
险些被炖成狗肉汤的是它,该害怕的一方难道不应该是它吗?
怎么就轮到他这个施暴者开始哭诉起来求委屈安慰了?
鬼獒幽犬觉得自己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在百里安顺势贴近过来的瞬间,沧南衣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但她到底没有推开百里安。
经历种种,倒也不是反感排斥百里安的靠近。
只是自小山居一别,她是能够感受到百里安对她的警惕之心。
这小子多有骨气,她是亲眼见识过的。
纵然让他跪山,他也能够固执得长跪不起,被烧得一身伤痕累累也绝不说一句软话讨饶。
如今竟是被一只狗子给吓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沧南衣倒是不知,他之心魔,除了蝎子,竟还会怕狗?
而她会来此禁山也并非凑巧。
因身子大限之故,她的神息灵识已经开始呈日下西山飞快的衰退败亡之相。
已经无法再事无巨细地神观昆仑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了。
若非是青玄向她神像来报,巫山姥姥奉了一株万年灵草随着雪鹤医官前往春秋宫为小君君诊治,这么一来二去,百里安随着那凡人少年吴凡前往启云峰寻找神鸟的事自然也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沧南衣是知晓巫山姥姥对百里安一直都是抱有敌意的。
这启云峰藏有昆仑大禁,而百里安受罚伤重还没几日,若是巫山姥姥对他稍有算计之心……
沧南衣一时放心不下,便想着来此山看看状况。
却不曾想,这一看,当真看个正着。
竟真是叫百里安被诓骗到了这山中大禁之地来,反倒是那个叫李凡的少年,不见身影。
想来是借助巫山姥姥的遁身法宝,早就逃之夭夭了。
想到这里,沧南衣轻蹙的眉头却是不由蹙得愈发紧了些。
她心中隐感不快。
这小家伙平日里不是一向精明得很的吗?
怎么一到这种事情上,便总是自讨苦吃。
当日让他跪罚也是,一声不吭,半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她有意让青玄看守放水,他偏生固执,跪得是半分虚假都不带。
今日可倒好,巫山那家伙要救小君君,拿出万年灵草,目的也显然不纯。
他总是喜欢多管闲事,来自找麻烦,说到底小君君的生死安危本就与他没有半分干系,他却总是会为了其他的人,没必要的事,来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他人前惯来自若,若非是遇上了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如何会将害怕二字言说于口?
念及这里,纵然沧南衣平日里再如何铁石心肠惯了,这种时候也狠不下心肠来将他推开出去。
她轻叹一声,就像是哄小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