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光辉,在雪色里格外醒目。
半身染血圣人躯,威压却是直入心灵。
这一瞬间,十万群山皆矮下了身躯,只她一人高大。
在擎翱的目光注视之下,沧南衣抬起那只沾染斑驳血迹却不失美丽好看的右手,伸向了夜空之中虚虚一握。
天上银河乍现宙宇,星河漫洒银河碧,苍穹人间皆映辉。
孤影独立望昆仑,万里蛟龙化银川。
她自万里银河夜色里,抽出一柄银芒浩霭的剑,剑气汇淬天辉,古意盎然,剑鸣之音如若鸿鸣九皋,声闻九天,翔于云表。
剑出之瞬,整个十万大山都被淬染成了金色,九重云端,天光普照,剑气缭绕,其间有鲲鲸腾云驾雾,矫然下览,如悲如鸣之音繁复沧古,气吞环宇。
擎翱抬首望天,只见沧南衣一剑未出,不过自天取剑,便让他封界万剑自崩兵解,稀碎的金色剑意零零洒洒而落。
不知从何方起,吹来人间天宫的风。
他惊叹:“原来娘娘你不是没有斩我剑封之力。”
沧南衣横剑搭放于大袖之上,勿需擦拭,也能够见那剑上锋然。
她平静道:“擅自取以源血,本就非吾之意,不过昆仑妖仙一族,受吾万载香火庇护,纵然青玄如此做为有过,可追溯根本,取血为吾用,亦可不亏不欠,可人间的妖族,苦受颠沛流离之劫,万族屠宰猎捕之痛,从未受过吾一日庇护,若为劫期而猎捕凡妖,这并不合理。”
擎翱钦佩道:“娘娘大义。”
“吾这是在讲道理。”沧南衣垂眸一剑挥出,挥剑动作标准简单,世间任何一名合格的剑客都能够挥出这样最基本的剑招。
可她与这世间任何一名绝世的剑客都不一样,她这一剑,却是挥出了盘古初开、大辟龙门六合之势。
剑出那一刻,擎翱心脏早已麻木一片,竟是在这世间感受不到了任何剑意的存在。
自年幼十分,以剑成名,视自身剑术引以为傲的他,在这一瞬间,却是仿佛忘记了‘剑’。
他于茫茫大雪之中转身,于这不可名状的一剑里,仿佛看到了众生煞煞,诸般苦相。
而这一剑,却是化煞斩相,超出了囚笼之外。
他的视角忽发生微妙变化,看到了自己的肉身里,一魄被那一剑斩离出体,随即如风雪般湮灭。
擎翱心中一空,仿佛失去了什么,又好似放下了什么,身体都仿佛变得轻盈了起来。
他茫然看着魄影如风雪散去的那一抹残痕后,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路。
纵然长路漆黑,不见长夜天光,可他曾亲手斩断自己的六亲五缘之路,身后早已无路。
又是何时,多出了这样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路。
冷汗,在一瞬间里,涌向全身。
他大汗淋漓的立在风雪里,垂于一侧的手正自失魂落魄地握着一杆拂尘,雪白的拂尘如迟暮的苍丝在风中轻轻飘动着。
而沧南衣,亦是立在风雪里,平静注视。
擎翱喉咙干涩滚动了一下,看着风雪之中那张圣洁而又美丽的面庞,艰难启音说道:“此剑何名?”
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他修了两世的剑。
他自诩剑道魁首,剑法天才。
可他两世生死茫茫,从未见过这样的剑。
沧南衣背后映着月色,依旧是素净得一尘不染的谪仙模样,可这一剑斩出,却是让她好似一入雪林,不经意间身染梅香般,沾染了几分红尘的气息。
她随手挽了个剑花,淡烟流水的眸子抬都未抬,薄唇轻启道:“此剑名为,万古同悲。”
擎翱扯了扯唇角,似哭又似在笑,又好似在感悟着什么,喃喃道:“好一个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