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官”家中抄出的金银细软,无一不是成色极好,含银量极高的官银;而在白赫、贾子厚等人手中一过,便成了颜色暗淡,成色低劣的散碎银子。这种敛财手法隐蔽,一旦银子入了太仓,与税收的官银混杂在一起融了,那便再也看不出端倪。就算是熟练的老银匠,也发现不了那么一点点的成色差异。
虽然重量未变,可这含银量就大同小异了——成色好的官银,十两便是实打实的十两;成色差的碎银,十两或许只值九两八两。可别小看这一两之差,积水成海,积沙成山,日久天长下来,天爷知道这两个廷尉内官分吃了多少肥肉。
想起自己苦苦耕耘的“收获”,白赫忍不住眯起了原本就细小的眼睛,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来“贾老弟,近日来查抄罪臣辛苦了。今晚叫上弟兄们,咱们醉仙楼一聚可好?”
“哎,醉仙楼的楚羽仙早就走了,没有美人可看,菜价略贵,对咱们这种两袖清风的小官小吏来说不甚划算!”贾子厚惺惺作态。
“贾老弟,话可不是这样说呀!古人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千金散尽还复来’!哎,白大人这番豪气心肠,是我等怎么也学不来的呀!”
“哈哈哈,贾大人真会说话。那可说定了,晚上我做东,你们必定要来!”
三言两语间,他们定下了醉仙楼一聚。
待回家换了便服,大摇大摆地踏进醉仙楼一刹,白赫和贾子厚等人惊奇地睁大了双眼——虽然那作为楼中招牌的琴伎楚羽仙已经不在,可这生意依然如荼似火,根本没有衰败之色啊!
“哟,白大人,贾大人!”那嘴上留着两撇老鼠胡须的掌柜见了两人,立刻亲自从钱柜后面迎出来,笑着作揖,“两位大人好久不见!今日得空赏脸醉仙楼,小的万分激动呀!来,来,里面请,上好的坐席还留着呐!”
掌柜的态度很热情,哄得白赫和贾子厚等人露出笑眯眯的舒服神色来。他一边躬着矮胖的身体引路,一边热心地介绍着“这会儿刚好是玉先生说书的场子,您看这人满为患,可都是因他来的!”
“哦,有这么精彩?玉先生?这名字我等尚未听说过啊。”白赫好奇地朝大厅正中搭建的矮台上张望。
“这玉先生是醉仙楼新请的——楚姑娘自赎了嘛,咱们做小生意的,还是有点噱头来的好。他原本是北方人,刚来安京讨生活,也正是攒名气的时候咧。”
听了掌柜的解释,白赫和贾子厚的好奇心到底是被勾起来了,便想看看这能与名动安京的楚羽仙相提并论的“玉先生”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就在这时,那大厅正中的矮台上,传出一声抚尺拍响,“啪”地一声似乎开堂奏起,名角登场。
白赫远远看去,屏风后转出一高大人影,身着淡青色长衫,手中拿着一纸折扇,端的是一番风流倜傥的贵气公子做派。难道这就是那“玉先生”?倒真是有几分精神气儿……白赫还未想完,只听那玉先生笑着开口,声音脆朗“话说——那曲不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钱,钱,钱,千古一过,君子失德小人常乐,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今日我定场醉仙楼,诸位听我张口言,今日咱就说这孔方通神,惹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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