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鹰一脚撑在那仆役面上,心中完全没有一击得手的喜悦,反而升出诡异无比的感觉,仿佛那人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油脂,竟将脚上的劲道卸去近半。
那人出奇的没有惨叫出声,应脚仰面而倒,身体直直的从木板地上滑了出去,在旁人眼中看来,似乎是被南鹰那突如其来的一脚蹬得余势不衰一般。只有南鹰暗呼不妙,知道那刺客已经再次成功卸力,自己的突然袭击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果然那刺客滑出七八步后,在后脑即将撞上一根立柱时,突然奇怪的扭动了几下身体,那是一种由头至脚的波浪形扭动。
所有人都产生出一种错觉,那不象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蛇,蜿蜒身体顺着立柱攀行而上的蛇,借着那几下奇异的扭动,那刺客的身体不但没有撞击到立柱,而且已经靠着立柱从容站定。
何真、强仝二人长剑出鞘,闪身将南鹰护在身后。
高风触电般弹起身来,他没有配剑入府,只得随手拎起摆放酒肉的长几,护住张机。
只有典韦仍坐在席上不动声色,却一伸手举起身边数十斤重的酒鼎,张开大嘴,将酒水向口中倾泻而下。
南鹰心叫可惜,今日张府赴宴,为表示出对张让的尊重,除了何真等几名卫士腰间的宫庭礼仪用剑和强仝象征性的带了一把配剑,众人谁都没有携带家伙,不然刚刚自己便可一刀斩下那刺客的头颅,或是令他重伤难以反抗。
那刺客半边脸庞高高肿起,他伸手拭去唇边流下的血迹,再瞧向南鹰时目光中已经闪现出一丝凝重的杀意。
南鹰本能的感觉到,那刺客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集中在了张让的身上,否则以这刺客的身手和警惕,绝不会轻易被自己击倒。
“砰”一声,张让面寒如水的重重放下酒樽,眼中闪过慑人心神的厉芒“好大胆子!给我斩了!”
多年以来,能令张让亲自设宴款待的机会可说是屈指可数,宴请的客人也个个都是非同凡响。尤其是今日之宴,不但请的是天子红人,更是他张让刻意结交的未来新贵,偏生是在这个时刻,竟然有不长眼的贼人前来行刺,生生搅散了气氛渐趋高涨的酒宴。更让张让心中郁结的是,这刺客扮成张府家仆,自己却懵然不知,反是被身为客人的南鹰首先识破。这无疑是打在自己面上的一记沉重耳光,若不能将此贼千刀万剐,休说天子迁怒,客人怪罪,他张让今后还有脸立于朝堂之上吗?
两侧长窗、正堂大门外,人影如穿花蝴蝶般纷纷扑入,尽是张府高手
张奉第一个发难,他长袖劲风拂动,身前的长几陀螺般急速旋转起来,向那背倚立柱的刺客袭去。
那刺客向腰间一探,手中寒芒疾闪,半空中的长几立时四分五裂。
众人一齐向那刺客手中瞧去,却见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两尺左右的短柄钢剑,正在烛火的映射下发出灼灼光芒。
南鹰心道果然如此,这刺客之所以在跪下斟酒时,会不自觉的以左手护住胸腹,必是为了掩护隐藏于衣内的短剑。
人影闪动中,冲入大堂的张府卫士已经不下十余人,将那刺客围得水泄不通,堂外四面八方,轻微密集的足音却依然响个不停,显然是府中卫士仍在不断赶来,对整间宴堂形成了合围之势。
南鹰见那刺客身处重重包围之中,仍是一副木然之色,全然没有紧张之意,心中涌出一丝不安。他也曾经多次从事过暗杀的差事,通常身处险境时最基本的反应只有几种,第一是趁敌人尚未合围,选择薄弱之处拼死杀出,第二种是东拉西扯,示敌以弱,趁敌不备时胁持人质,第三则是策手就缚,先保住性命再等待后援的营救。偏生这人既不主动突围,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被围,这太不正常了!
这刺客难道会有什么后手?南鹰想着连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