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整个北安州一片狼藉,除了尸体就是滚滚狼烟。
一群白布遮面的宋军,正在焚烧死尸,云内瘟疫让他们养成了这样一个默契。
事实上,在宋金蒙古争锋这段时间,是瘟疫集中井喷爆发的一段时间。
因为瘟疫,一个城的人十不存一的情况,十分普遍。
北安州的地方豪强,组成一个个堡寨,几乎全被扫灭,少有投降的。
不是他们对金国多么忠心,也不是他们多么坚贞好战,纯粹是宋军雷霆一般的进攻,没有留给他们思考和投降的时间。
血与火还有宋军头顶的红缨,三种红色,是如今这片土地的主色调。
大宋轻骑以千人一个小队,在北安州四处奔驰,见到城寨便放火,遇到被击溃的地方武装,就上前歼灭。
如此凶狠的战法,比之女真也不惶多让,被杀怕了的北安州旧辽人,终于开始走出藏身之地,向大宋投降。
宗泽下令,所有俘虏,押解回幽燕,编入高丽运输的民夫队伍。
大帐内,杨霖手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
所有的将领都不敢说话,还以为杨霖在研究地图。
不一会,一阵轻微的鼾声传来,宗泽眉头一皱,少宰他好像是睡着了。
“少宰?”
杨沂中欲言又止,还是出言阻止道“宗总管,少宰他连日疲累,就让他睡一会吧?”
宗泽瞪了这个小将一眼,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些,道“这是什么时候,军机大事,动辄关乎社稷苍生,岂能容得片刻疏忽懈怠。”
这么大的声音,别说是累的不小心睡着的杨霖,就是睡死的人,也被吵起来了。
杨霖伸了个懒腰,道“宗泽,你又在指桑骂槐,本官不过是不小心睡着了,还至于危及社稷苍生么?”
宗泽见他醒了,轻笑上前,道“少宰说笑了,下官不过是教训杨沂中这个年轻人,好让他明白居安思危,别整日不着四六。”
杨沂中这些京营新军的年轻将领,是杨霖招募的,捧着杨学典籍成长起来的一批将士。
他们最是钦服杨霖,一听这北道总管,口口声声说自己,其实是在暗指杨少宰,就有些不忿。
不过杨霖却不以为意,成大事者,要有一些气度和胸襟,而不是什么不顺心话都听不进去。
而且他和这些北方的将领,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不太正经,彼此习惯了这种插科打诨似的拌嘴。
杨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宗泽不为所动,上前说道“少宰,北安州能给我们造成后患的武装,几乎全部被歼灭了。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妇孺,下官觉得,咱们应该继续东进了,翻过马盂山,和韩世忠所部,共围中京大定府!”
“急什么,稳妥第一,步步为营。北安州这么大,你说安定了就安定了?给我派出哨骑,四散探寻,再拿出三天时间来,确认一遍我才安心。”
杨霖也不怕被人说胆小如鼠,这种事情,实在容不得半点隐患。
前期一帆风顺,后面翻车的北伐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别的不说,就说赵光义的雍熙北伐,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宗泽一听,也有道理,便点头道“少宰,既然已经开战,下官专门派人盯着鸭绿江一带,并没有什么动静,是不是提醒一下高丽,该出兵作战了。”
杨霖心中暗道,这宗泽长得黑黑的,心也不白啊。
鸭绿江过来就是金国的东京府,那里是渤海人的窝子,也是女真的兵器作坊,他们岂能不派重兵把守。
让高丽人去,不是送死么,不过倒是可以拖住一些女真精锐。
杨资谦的兵马,躲在大宋给他们修建的防御工事后面,时常袭扰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