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悬猜得不错,两天后果然有生面孔上了山。
生面孔先是在山脚徘徊了两圈,嘴里念念有词,都是寻路的咒语。
殊不知他念咒的时候,朱羽就站在山里头听着他念。她的术法向来不怎么样,但唯有一样敛息术学得十分好,只要她想,化神之下便没有人能发现她。
一个俊俏的结丹真人。
她在心里默念,很不错,不知道今年多大岁数了,他又知不知道两百年前的事。
这些正派的修士过了两百年轻松日子真是把脑子都过蠢了,区区金丹修为也敢来擒她,也敢来擒魔君。
“小雀儿,你躲在这树上干嘛啊?外面有什么新奇的事吗?也让我瞧瞧热闹呗。”方悬不知道从哪棵树上像鬼一样钻了出来,在朱羽惊愕的目光下搭上了她的肩。
两个人面面相觑,混球恍然大悟“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假装找不到你才对?”
他这句话自然是说来客气客气的,两个人先前从无关系的命运的线被他强行用秘法捋成了麻花,彼此心灵相通,肉体也相通——不过是找一找对方在什么地方而已,稍微认真感受一下就行了。
“诶,这个丑八怪是不是来找我的啊?我能不能杀了他啊?”方悬高兴地挺直背,差点就冲出去,幸好朱羽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
“祖宗,你别瞎闹,一个结丹修为的家伙怎么会被派来这里?说不定是得罪了谁,你把他杀了可能就正中那些老不死的下怀呢。”朱羽撇撇嘴,看见那个傻不愣登的家伙在原地转了两圈,很为难地摸出了一叠符咒。
“扫雪门的人。”方悬含笑,“这么北,跟我魔族离得好远。嗯,好像也没什么仇,那我就暂且饶他一命吧。”
“呵呵,真为难你哦。”朱羽白他一眼。
“师父,这山上不去啊。”傻不愣登折腾了半天,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海螺,开始远程联系他上司,“而且徒儿找不着路,我离了家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了。”
海螺里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上不去就别去了,给老娘死回来!那两个不要脸的竟然敢拿你开刷,师父现在就去烧了他们那个狗屁道貌岸然的山头!”
傻不愣登顿时急了“别别别师父师父,他们两位家大业大咱们烧不起,没事的我一定能找到那位赤羽前辈的,你别急。”
赤羽前辈。
方悬忽然哦了一声,引得朱羽瞄他一眼,他笑眯眯地说“你是赤羽真君啊。”
朱羽,他不认识。
赤羽真君,他却是略有耳闻。
女声嗤之以鼻“找个屁,你连山都上不去,我早说了,这鬼地方非凡人不得进出,邪门得很,那女人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她的声音一下子被掐断,顿了顿,继续说,“我有张符,可以让你压制修为暂时当一段时间的凡人,有风险,我不建议你用。”
傻不愣登翻出符咒,啪叽一下用了。
“噫,那个女的认识你诶。”方悬用胳膊肘捅了捅朱羽的腰,“其实当年那个不拘小节肆意风流的赤羽真君我也听说过噢,和筑基修士一块儿烤鸡,帮炼气期的小孩逃课,还往自家家主的丹炉里添材加料,最后被打得嗷嗷乱跑。是不是你?”
朱羽面无表情地认了“是我。”
方悬偷笑两声,往朱羽的脸上抹了他不小心蹭到的树汁,被瞪了一眼后才不慌不忙地问“你认识那个女的吗?”
朱羽挪回目光,仍旧面无表情“不认识,或者,不记得了。”
她以前有很多好友,直到她被关押进水牢,一瞬间就仿佛树倒猢狲散,他们一个个翻脸不认人,睁着白眼说瞎话,看向她的眼神都毫无温度毫无感情。
当然曾经也有人求过情,不过自从有几个人被下黑手,要么丢了财要么丢了命后,就没有人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