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做梦也没有想到,李簜竟会央求自己收留王甲,一张脸红白交替地变了数回,才颓然点头道:“毕竟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王甲他若想留下,那便留下吧,权当是看在董家的面子上!”
说完,李秀英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盯着李簜:“还请李大当家的帮忙从中递个话儿。从今往后,我和他王甲再无任何瓜葛;若是此人再敢对我起一丝非份之想,休怪秀英做事不讲情面!”
待李簜点头应承之后,李秀英从其微微一点头,接着便转身离去:“李大当家的,咱们就此别过。秀英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就不给李大当家送行了。”
走出十几步远,李秀英突然驻足站定,背对着李簜悠悠一叹:“过些日子,不妨让德才和有茂哥俩带着他们的兄弟姊妹来村里坐坐,就说秀英姑姑想他们!”
扔下这句话后,李秀英头也不回地疾步朝村内走去。
秀英刚走出去两步,身背后的李簜突然就将手中的木拐扔到一旁,扑通一下冲着秀英的背影跪倒,先是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而后虎目含泪地大吼道:“罪人李簜,代牯牛寨的娃儿们谢过李家村的大恩大德!”
之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便伏地嚎啕痛哭起来。
过了许久,虽然秀英的背影早已在视野中消失,可身形高大的李簜却依旧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连面颊正下方硬泥地上都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湿印。
但愿真心悔罪的泪水能够冲刷掉所有过往。
待一切都云消雨霁之后,新的种子终于可以在李家村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萌发了。
又哭了好一会儿,跪在地上的李簜终于止住悲声,双掌于地上一撑,身子往外侧一翻,登时就如一尊坐佛般盘腿坐倒。
就见李簜抬起手背,在两处眼窝中稍稍一蘸,而后就冲着面前不远处一株矮松放声大笑道:“李某年少之时常以豪杰自况,不想到老却效这等小儿女做派,泪水噼里啪啦得直淌个没完,倒叫人瞧了笑掉话……此间僻处山野,晨露尚寒,杨恩公何妨出来叙话?”
李簜话音刚落,矮松背后便有人影一闪,正是杨从循肩扛着胡三,一只手还提着一个蓝布包袱,从藏身处纵身跃了出来。
杨从循仆一落地,小狐狸就使劲一摇肩颈,“噗噜噜”得甩出数十滴晶莹的露珠,在晨曦的映射下,隐隐有缤纷七彩之色,一时间煞是好看。
只见杨从循嘴角含笑地冲坐在地上的李簜一抱拳:“还请前辈见谅,小可只是吐纳晨修之际,偶然听见人声,这才拐过来一望。”
说罢,杨从循冲着李簜毕恭毕敬地一拱手:“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窃以为若是人人都愿替子孙儿女做长久打算,那世间必当少却很多恩怨是非,前辈您意下如何?”
杨从循这番话听得李簜连连点头:“不愧是修行有成的世外高人,杨道长您年岁尚轻,这看事儿的眼光就如此老道,将来的前途未可限量啊!”
说着,李簜突然探手入怀,而后摸出一只粗大的铜簪,远远地抛给杨从循:“围绕那个万奴王宝藏,千百年来已不知搭进去多少英雄豪杰的性命,就连李某当年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贪欲,这才落了个身残体缺的下场。昨夜咱本想将这等不详之物彻底毁了,然踌躇了一整夜,到头还是未能忍心下手。杨道长你明心见性,必定可以高瞻远瞩地筹谋一切,这柄打开万奴宝藏的钥匙,就请道长您收下吧。”
然而杨从循却并没有伸手去接李簜扔出的铜簪,任由其“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见此,李簜的眉峰突地一挑:“还请杨道长莫要跟李某开这等玩笑,以尊驾的身手本事,若无非来不可的缘由,怎会动身前往李家村这样荒僻无名的小村?”
只见杨从循面容整肃地冲李簜抱拳,接着就把提在手上的蓝布包解开,露出一只造型古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