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从循做梦也不会想到格格坳族长博烈觉昌居然一早就盯上自己的生母,甚至还起意说服自己当她的说客。
什么是攻于心计?
这就是攻于心计!
若依常理,想让亲生骨肉去说服生身父母自戕转生,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问题是,他杨从循是个道士!
攫欝攫。当和尚的未必指望自个儿将来能身登西方极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也大有人在;只要受了剃度,就有地方化斋饭吃。
但当道士的个个都对修炼成仙这件事执迷不悟……不是为了成仙,干嘛上山当道士?
所以道士对自戕转生这件事的抵触也比常人更小,无非一具臭皮囊罢了,上不能登天下不能入地,反正早晚都要舍弃的东西。
若事情真如博烈觉昌所说那般,只要通过转生考验,成为完美的‘造人’之后就能长生不老容颜永葆,那杨从循态度坚决的拒绝当博烈觉昌的说客,到底是孝还是不孝呢?
说实话,这回上山访母到底能不能劝说扎克善下山回到杨家,杨从循自己心里也没底儿。
毕竟他和继母杨许氏的关系就糟得一塌糊涂,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扎克善。
也不知怎的,杨从循虽嘴上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博烈觉昌,这心底也隐隐约约觉得,这转生‘造人’未尝不是一个破局的转机!
反正扎克善的转生名额是她靠伊尔木的天份挣回来的,估计将来灵雀多半也能自己挣到一个。
现如今,博烈觉昌给杨从循的转生名额是送还‘七窍玲珑心’的酬谢,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再给格格坳立下几件大功,就能多挣回一个转生造人的名额呢?
瞧博烈觉昌方才那副殷勤劝说的模样,估计多送一个转生造人的名额多半也好商量。
那就妥了。
等过些年,回家把杨新笃也弄上山来,然后全家人一起转化成‘造人’,团团圆圆地在格格坳永享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这日子,比起天上的神仙也不遑多让!
至于泰安杨家那些店铺田产,索性一股脑全送给继母和两个弟弟吧……这些黄白阿堵之物,我杨聿不稀罕!
等会儿见了我娘,这博烈觉昌的说客,我当还是不当呢?
于是,杨从循一边在心中天人交战,一边脸色阴沉地迈步离开博烈觉昌居住的木造祖屋。
就连一向搞怪多舌的胡三也被一脸凝重的杨从循所慑,紧紧夹着尾巴,垂首闷声地紧紧跟在杨从循身后。
就这样,杨从循领着胡三垂头耷脑往外走了十来丈,猛听前方传来一阵阵无比喧闹的女子欢呼声。
听见响动,杨从循颇为疑惑地一抬头,登时就发觉格格坳那数百个大小格格们,此时正齐齐地聚在自己方才下车进村的地方,个个翘首垫脚地冲着远处拍手欢呼。
只不过略一愣神的功夫,便有一个年轻女子从聚在村口欢呼的人群中钻了出来,正是不久前被博烈觉昌差去通知采猎队提前返程的灵雀。
女孩一见正领着胡三发呆的杨从循,就兴高采烈地冲其接连挥手:“从循,快,你娘带队采猎回来了!”
是……我娘他回来了?!
自打得知生母尚在人世那一刻起,杨从循私下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与生母再别重逢的场面。
在杨从循想来,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阔别已久的生母,自然该伏地膝行,而后一把揽住生母的小腿,好生泣诉一番骨肉别情,至少也得是‘情眷眷而顾怀,魂须臾而九反’那种级别。
谁知事情的发展,一开始就出乎杨从循的意料。
随着灵雀一声招呼,村口乌泱乌泱的欢迎人群忽然向两侧稍稍一分,有一个身着上下两截土黄色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