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晋昌就眼睁睁得看着花马队在盛京城中杀人放火?咱家年年廿十几万两银子往上送,结果却换回一个见死不救的下场?这帮不干人事的玩意儿!”
(爱新觉罗.晋昌,嘉庆十八年由乌鲁木齐都统升任盛京将军,廿二年转任伊犁将军)
闻听侄子竟在情急怒甚之下出口不逊,武勋王爷登时拿眼一瞪:“噤声,谨防祸从口出!”
武勋王爷本想出言提点索尔果日后要谨言慎行,然而这话一脱口却变成了一声叹息:“傻孩子,那晋昌是正儿八经的宗室,又是极度热衷功名的人物,前年刚从都统位置上升了将军,如何不想方设法得体会上意?至于谁家被土匪烧了杀了……咳。”
就听武勋王爷喉咙一响,接着“呸”得一下,往地上吐出一口夹杂着数根血丝的老痰,之后才自嘲似得一笑。
“那晋昌手下少说也得有五六千能上阵厮杀的战兵,更别提他从新疆带来的心腹健锐营了,如何能让百十来人的花马队不声不响地杀进城来?”
只见老王爷抬手往前院一指:“备不住咱门外这些花马队都是人家找人扮的!等真打开了宅子,四下随便放上几把火,回头再往上面报一个‘夜间用火不慎致使城中起火,虽经尽力扑救仍焚毁数处宅院,火场中烧毙男女数十’就全都遮掩过了,顶天得上几句不疼不痒的申饬。”
有道是“人老精,鬼老灵”。
武勋王爷尽管资质平庸,却在“售卖商队免验牌照”一事上摸爬滚打了近十年。
当然了,老王爷近几年被迅速崛起的胡管事取代也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不代表其在人情世故方面是个毫无经验的雏儿。
甚至还可以说,老王爷近些年起用风头正盛的胡管事“代替”自己打理“发售牌照”的业务,未尝没有与那位源出天家贵胄的盛京将军保持距离的考虑。
因为这哥们实在升迁得太快了。
与满清龙兴之地的盛京相比,僻处边陲一隅的新疆,那就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更别提是由‘从二品’的都统,跨两级跃升成‘正一品’的满洲将军。
要说晋昌他身上没担负天家皇室的密令,说出去傻子都不信。
然而问题却是武勋王爷偏偏是盛京城中最不能躲开满洲将军的那个人。
因为他们家这份祖传的“稽查商旅售卖牌照”的生意,是上面人睁一眼闭一眼的情形下开的。
武勋王府每次收取回来的牌照银子,要分出最大一份给盛京将军与其手下各级大小军官!
难道是上头嫌这种隔空抽头的方式不过瘾,准备一脚踢开武勋王府,亲自下场吃口肥肉?
天,武勋王府每年收取回来“牌照银子”,顶破天也就三十几万两银子……上面应该还没有如此饥不择食吧?
一旦要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捋,很容易让人惊出一脊梁冷汗。
不图钱财,那就很可能是图命!
一想到如今身居大位的嘉庆爷,仆一上任就要了前朝内阁大学士,太上皇驾前第一红人和珅和中堂大人的性命,武勋王爷就觉得自家小腿肚子一阵接一阵的转筋。
“皇天在上,乾隆四十三年刚给翻得十四爷(多尔衮)的案子,难不成如今又要再度翻案了?我的亲祖宗哎,您当年为啥就铁了心地跟十四爷呢?这下可好,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膻。”
(此处翻案指的是乾隆曾下旨重修多尔衮被捣毁的坟墓,并收回顺治皇帝‘有关多尔衮不忠悖逆’的申饬。)
正是由于吃不准这位新任盛京将军的来意,武勋王爷这才将手中部分“售卖牌照”的权柄下放给已经初露锋芒的胡管事。
“听人讲,这个名叫胡元魁是个能吃人的狼崽子。”
“好家伙,真当这条白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