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蹲在他腿上的清光想,这显然是一个炼狱一样的地方,但这个人类却在这个炼狱里拥有那么多喜欢的东西。
他的画、他的书、他的琴、他的笔,甚至他的枕头和被套,他可能每一件都想带走。
但若只让他带两件东西走的话,那一定是他那把奏过无数妙音的桐木琴,和他那支画过无数烂画的紫竹笔。
所以清光打定主意趁书院的车队不备,偷偷混进去。
然而到了出行那日,清晨,南山起身后将学舍打扫的干干净净,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书画摆放整齐,窗户开着,微风吹着。
可当他离开那间囚禁了他十年的学舍时,如秦阳所说,他真的就只带走了两件东西。
左臂环着那盆还未绽放的合欢花,右臂则朝瘫在床上的清光伸过去,南山轻声道“喵喵,喵喵喵。”
清光表情好笑的愣了一下。
而后一跃钻进他的怀里,尾巴牢牢的圈住他的腰……
那就是南山离开千秋书院时的样子了。
左手抱着一盆花,右手环着一只猫,花和猫一起,随他坐在软轿里,朝那个不管是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无法预料的未来和远方,缓慢行去……
彼时亦是春日。
从千秋书院赶往百越京都的一路上,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清光怀揣着春游一般的心情,惬意的舒展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闪着毫光的毛。
这一路遥远,也并不总是平坦,然而不论那软轿如何摇晃,彼时作为一只“猫”的清光都是无所畏惧的。
他可以堂而皇之的以各种舒畅的姿势窝在美人的怀里、窝在美人的腿上、窝在美人身上任何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地方……
当然,若有外人在时,他也很自觉的老实些,正正经经的趴在他的腿上,眯眼听那总是一副笑脸,却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秦老头,对着三个年轻人絮絮叨叨。
这一路上,秦阳作为日后南山楼的管事,向恨、怨、憎这三位大人,详细的介绍了将要建成的那座楼,日后都有些什么规矩和原则。
首要的,便从改名开始——千秋书院的所有人在外行走时都要用化名。
于是千憎变成春时,千怨变成招招,而千恨么…
那时还被这个世界唤做千恨的南山,什么都没想,只目光平静的说“名字是别人叫出来的,不用取,会有的。”
作为院长亲自任命的南山楼主人,或许也是整个书院潜伏在百越中地位最高的那人,南山如此说,秦阳也不能反驳。
清光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那个他不喜欢的秦老头。
而南山为防止它从他腿上滑下去,用手臂托着这只猫的屁股后,示意秦阳继续说。
继续么,便是根据院长的要求,按南山、春时和招招三人的技艺,对日后南山楼的经营做出了说明。
包括百金的进门费,包括三个表演项目,以及每项表演的收费标准。
待秦阳絮絮说完,那时将脑袋插在南山怀里听的一愣一愣的清光,真的很想问问,这个千秋书院的院长千秋客,他究竟是个什么商业鬼才?
他讨厌的秦老头说完便离去了。
清光于是精神抖擞的将身子整个展开,粗长有力的尾巴牢牢圈在南山的腰上,倒挂着抻了一个漫长而优雅的懒腰…
五年了,他如今已经很习惯做一只兽了,但春时和招招却还从未见过这般有灵性的猫的。
那时候,不管面对何人说话次数都屈指可数的春时,冷冷望了一眼挂在南山腰上的清光,很难得的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
“原来你的腰力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是的,南山的腰力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从最开始被这个石锁一样重的大猫挂一下,他能被它拽的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