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药铺里边,轻轻捏了一下肩膀胳膊,就当场疼得嗷嗷叫,比她朝暮更能一把鼻涕一把泪,跑去跟师父诉苦了。那会儿,裴钱其实比朝暮年纪还要稍稍大些。至于胆子,裴钱小时候,那是真不大,可能还比不得小米粒。甚至如今还随身带着那张普普通通的黄纸符箓。
裴姐姐抄书很认真。
然后朝暮突然慌张起来,赶紧转头望向举形。
举形望向朝暮那边,伸出手指在嘴边,摇摇头,示意朝暮千万不要说话。
朝暮蹑手蹑脚站起身,原来那位裴姐姐,抄着书,不知怎么的,在流泪。
裴钱在伤心,以后师父再敲她板栗的时候,师父好像再不用弯腰了。
那么以后就算师徒终于重逢了,再有一起游历山水,师父大概就再不会伸手再牵起一个小姑娘的手了。
怎么就长大了呢。
以前大白鹅小师兄说过一个笑话,问她这个大师姐,晓不晓得天底下哪个家伙的忧愁最多。
裴钱当然说是自己的师父,因为师父最喜欢想事情、最喜欢照顾别人啊。
小师兄当时笑着摇头,给出一个很混账的答案。
说是那个名叫“长大”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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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骊京城,关老尚书坐在檐下藤椅上,老人哪怕穿得厚重严实,依旧畏寒,手捧暖炉,望
着院中那棵青桐。
老人咧开嘴,伸出大拇指,轻轻抵住一颗牙齿,哀叹不已。
风尘仆仆的嫡玄孙关翳然,这趟回京,正式卸去齐渡督造官职务,即将在户部补缺,只是没有像柳清风那样升迁为一部侍郎,说实话,哪怕是相较于将种子弟刘洵美,关翳然的此次升迁,皇帝陛下好像都过于寒酸小气了。虽然边关随军修士出身的关翳然不太情愿,倒不是嫌弃官小,而是从骨子里就习惯了粗粝沙场,不过还是听从太爷爷吩咐,选择回京任职。这次一回家,关翳然就立即赶来到老人身边。
关翳然蹲在老人脚边,伸手贴在暖炉上。
老人笑道“户部是个不讨喜的衙门,多多习惯,反正吏部就算了,你这辈子都别奢望去那儿当官,毕竟别人都觉得大骊户部姓关,可你们这些关家子弟真要这么认为,就是取死之道了。做人啊,得给人留出条道来。蹲茅坑不拉屎,或者蹲那儿拉屎太久,都是要被人往茅坑里砸石子的,到时候溅了一屁股,怨不着别人。”
关翳然笑了笑。大骊朝廷的最早一拨庙堂重臣,其实都不太文雅的,哪怕是读书人出身,也一样。
老人抬头望向天边晚霞似锦的美景,唏嘘道“牙齿落,头发掉,走不动路。烦啊。见着了年轻好看的姑娘啊,无心也无力,至多就只能遥想当年,想一想英雄当年勇了。年轻真好,有官可升。飞来飞去的天上神仙,也是让人由衷羡慕。”
老人自顾自言语,年轻人听着。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卷帘人却道依旧。这是昔年卢氏遗民一位文豪的集句诗,写得妙。可惜文章写得好,做官就比较差劲了。”
“饿肚子时候的饭菜香,年轻时候的女子脂粉香,其实还有一香,也是不错的,知道吗?那就是夏日避暑凉席上,抠那脚丫子。”
“去,帮太爷爷偷一壶酒来,先前书房里边藏好的几壶,都给你爹偷偷拿走了,就放在他自个儿书房里边,操蛋玩意儿。放下酒后,你让太爷爷一个人坐会儿。哈哈,好一个得酒且大嚼,勿令儿辈知。”
关翳然嗯了一声,起身离去。
老人突然喊道“翳然。”
关翳然立即转身。
老人笑着不说话。
关翳然心领神会,说道“晓得了,拿两壶。”
老人点点头,“当官要好好当,只是别忘了先做人。别学那些个大渎督造辅官,平日子不出门,一有机会跟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