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
七郎的步步紧逼,四周百姓们的帮腔,街角天香楼上坐着的人的凝视,几方压力齐聚。
孟大人骑虎难下,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眼前的事他若是不叫衙役们撤回来,并且给陈家一个交代,怕是这事无法善了。
可街角那位怎么办?
“咳咳……”孟大人请了咳几声,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思索着对策,“你们的铺子盖的不结实,今日是本官在此,上天示警。倘若他日有人来吃饭,屋顶塌了该当如何?”
狡辩。
七郎眼眉倒竖,只是没拿住牌匾,跟屋顶有啥关系?
硬是将两者往一块扯,未免也太牵强了。
“大人……”七郎刚要说话,就被孟大人打断。
“本官知道彩凤姑娘仗义出手,也正是因此,本官才更要给她一个公道。”孟大人似乎找到了借口,声音也多了几分底气,“彩凤虽是你们的家奴,可她也是本官的子民,本官有责任保障她的性命无忧。”
七郎差点气笑了,“大人,彩凤受伤了不假,无论是赔银子,还是养活她一辈子,俺们都认,也绝不推诿。但是大人却派人砸了俺家的铺子,又有何益?里面的残桌碎碗能变成良药医治彩凤吗?”
四周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议论纷纷。
“可不是,有事说事,人家也不说打赖,砸人家铺子当啥。”
“就是仗势欺人,当官的两张嘴,根本不拿咱们小老百姓当人。”
“没王法啦……”
孟大人嘴角直抽抽,从前还当陈家只有陈果儿口齿伶俐,没想到这个看似老实的七郎也牙尖嘴利。
明明几个月前他还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土鳖。
现在怎么办?
一边是官声,一边是前途,哪边都放不下。
同时孟大人也恨陈果儿,这么关键的时刻,她跑去哪了?
要是她在,局面也不至于这么糟糕。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说出来,“你们家主呐,把家主找来,本大人没工夫跟你个黄口小儿浪费唇舌。”
孟大人说着随手指了一个伙计,“你,去把陈果儿叫出来。”
在他心里,陈志义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庄稼汉,李氏不过一个乡下妇人,他们撑不起大局。
七郎更是个小孩子,连字都认不全,跟他说不明白。
只有陈果儿才是陈家真正说了算的人,这些在他上任的这段时间里,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伙计一愣,下意识的就要去,被七郎拦住了。
“大人,果儿是俺妹子。”七郎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俺爹不在,大人有话跟俺说即可。”
男尊女卑的年代,男主人不在,身为长子是可以当家做主的。
四周众人也纷纷附和,陈果儿是能耐,但毕竟是个小姑娘,七郎是长子,他说话能代表陈家,也更让人信服。
孟大人一愣,这时候才回过味来,心下更是气闷。
正这时候,突然一声惨叫,伴随着一个人影从铺子里滚出来,一直到七郎的脚边。
“哎呦,可疼死俺了……”滚出来的人哀哀直叫,众人这才看清楚是之前冲进去的元宝,此刻他头发也散了,后腰下还有一个脚印,想必是被人给踹出来的。
“元兄。”七郎赶紧把元宝搀扶起来,叫过来伙计把元宝送去老铺子那边,“快找郎中。”
而后,怒冲冲的转向孟大人,“大人,当官的无故伤人,难道不该给俺们个交代吗?”
四周百姓们也纷纷吆喝。
“对,凭啥打人?”
“当官的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