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遇到瓶颈的第二十八天,我从实验室里出来,雨下得很大,记得不远处有家咖啡厅,我没带伞,只能冒雨跑进去。
我点了杯咖啡,继续攻克难关。
一时兴起,忘了时间,等回过神,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起身之后,我在门口站了会儿,感觉心里颇为宁静,忽然不想回实验室了,李老师骂就骂吧,就叛逆这一回。
我披上外衣,从楼梯上走下去。
沿着河走,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这可比的赶驴子上磨核反应有趣多了。
忽然有人喊,“喂,快上来。”
我抬头看去。
她手里提着花篮,“你当心掉到河里去。”
当时的雨已经停了,头顶是一轮弯弯的杏色,她站在月下,兜着一身银光,比带露珠的玫瑰还要漂亮。
我问了她名字。
她说,她叫谢蕊。
顾夜西拿起第二页
两千年八月。
实验室发生了核泄漏,我在手机上跟谢蕊提出分手。
她问我原因。
我的回答是不爱了。
怎么会不爱?
我爱她。
可是不能爱。
核泄漏会改变人的基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她没有回音。
顾夜西的目光往下,时间直接跳到两千零一年的九月。
下半页的笔迹有些颤抖。
我是个罪人。
不配为夫,也不配为父。
我失去了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我想陪着她去,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有个女儿,她已经有五个月大。
她在襁褓里嘤嘤啼哭。
日记就到这儿,最后是一个颤颤巍巍的句号。
顾夜西放下日记,把压在怀表下面的报纸抽出来,这是两千零一年的十月报,左侧有个案件专栏,字很小。
他凑近一点看。
——帝都怀柔区公安局警情通报2001年9月11日,怀柔区魏青街道发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致一人死亡,一女婴受伤。当晚,犯罪嫌疑人范某已经落网。
再往下,是法院的审判结果范某入室抢劫,并企图奸女,妇女谢某宁死不屈,咬舌自尽。被告范某破坏治安管理,扰乱社会秩序,影响极其恶劣,判死刑,缓刑三年。
当时的法律并不完善。
若无刘客卿从中作梗,或许罪犯只会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死缓三年,已经是很重的刑罚了。
刘秀雯的尸体送到医院,由法医进行尸检。
就算走了绿色通道,检查结果也没这么快出来。
顾夜西回了一趟酒店,衣服淋了雨,在身上穿着很潮很重,他脱光了去浴室冲澡,出来后躺在床上。
给手机充上电,十几通电话,全是温想打来的。
顾夜西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才八点半,她应该还没睡。
他拨了置顶的号码出去。
“顾同学。”
“嗯。”声音有些哑,听上去很疲惫。
温想把门窗关好,“顾同学,你现在在哪儿?”
顾夜西躺在床上,“想想,刚刚我的手机没电了,抱歉。”
“没关系。”
她不会怪他,只是担心。
现在听到了他的声音,确定他安然后,心便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