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就是黑暗。
磨刀不误砍柴工,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绕一小段路拐到镇上,寻找一个客栈,等到曙光降临的时候再上路。
镇子上热闹多了,过往商旅的马车踢踏声,酒馆客栈的揽客吆喝声此起彼伏,驱赶走黑暗中的邪祟。
雍门广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他认为他的信在越不起眼的地方越安全。
他甚至没有在人多眼杂的大厅吃饭,把饭菜叫到了自己的房里。
在他困倦的几乎闭上眼睛的时候,一个驼着背的老头端着四个小菜和两个馒头颤悠悠地来敲门。
“客官,您的饭菜来了。”驼背老头边说边走进屋内,动作迟缓。
雍门广瞥了一眼,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放松下来后,他的倦意独占鳌头,他呵欠连天,眼皮越来越重。
驼背老头放下饭菜,没有立刻离开,一双浑浊的眼睛四处环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你出去吧。”雍门广没有留意老头异样的举动,只想赶紧吃饱喝足,好好地睡上一觉。
老头慢吞吞地转身离开,就这么点功夫,雍门广已经塞下一个馒头,一碟小菜。
饭菜并非色香味俱全,恰恰相反。馒头用粗糙的高粱和玉米所做,小菜没有油水,咸得像腌菜。
雍门广并不介意,他很清楚他吃这一顿饭只是为了把信送到林贤手里。
他狼吞虎咽把饭菜吃的精光,就连桌上的一壶茶也见了底。困倦的身体眩晕起来,沉重的眼皮终于耷拉下来,再也张不开。
在他失去神智之前,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刚才那壶茶是不是一壶酒?答案未能在他眼前闪现,他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双手仍不忘交叉压在心头。
在雍门广匀称的呼噜声中闯入了一声细小的吱呀声。一个弯曲的身影蹑手蹑脚走进屋内。
关上门后,这个身影站直身体,灵活地走到床头,分开雍门广交叉的双手,从他贴心的衣兜里翻出一封信放入自己的怀中,然后又重新在他取信的地方放了一封信,复原雍门广交叉的双手,之后迅速离开。
所有的这一切,雍门广都一无所知,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但对那个闯入的人来说,他完成了这二十年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农青山回到轩辕寺时,已是水陆法会的第二日正午。
水陆法会恭请的诸佛尊神已经降临坛场。内坛的四个凡人代表正在战战兢兢地与神佛交流。
宝通捻了一炷香,口中念着供养咒,并时不时的聆听来自佛的教诲。
朱元璋如法炮制,对笼罩在烟雾中的佛像祈求大明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他豁达大度地原谅了在噩梦中折磨他的故人,并且依照佛祖的指示,为他们念往生咒。
都院和监院走到供桌前方的台子旁,拿起铜磬和铙钹,为虔诚的供养锦上添花。
农青山径直前往净土坛,他要去向他最想念的人倾诉,为他最重要的人祈福。
他面带微笑,脚步轻盈,二十多年来的重负一夜之间就化作缕缕云烟,飘上天际。
寺院为净土坛配备的七名僧人正在讽诵《阿弥陀经》。
两侧的墙壁上张挂了许多“生莲条”,上面写着亡者名讳及施主姓名。
农青山默默走到墙边,俯身在“生莲条”上写下黎玉露和农青山,并把它贴在墙上。他仰头注视着“黎玉露”三个字,泪水从他疲倦却发光的眼睛中夺眶而出。
那三个字模糊了,他的眼前却清晰的出现了黎玉露的身影。她在对他微笑。
农青山咬着嘴唇,不停的点头,用宽大的衣袖轻轻拭去眼中的泪水,低声呢喃:“玉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农青云让你痛不欲生,他必须付出代价!”
说完,他在最前排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