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带给他的是陌生和恐慌。
夜晚比任何时候都可怕。
黑暗和安静可以助长魔鬼的凶残。
各种画面就像猛兽一样朝石头扑来,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头疼欲裂,生不如死。
终于有一个想法在痛苦中脱颖而出,他要把自己灌醉。
敏锐的神经就像千万把利刃扎得他浑身遍体鳞伤,而酒却可以麻木它们,让它们收起尖锐的触角。
石头从酒窖抱来一坛子酒,“咕咚咕咚”往肚子里倒。
蜂鹰把一只爪子搭在酒坛子上。
“蜂鹰,别拦着我,喝了它我才会开心!”石头恳求地望着蜂鹰。
“咕咕!咕咕!”蜂鹰心急如焚扑着翅膀在屋子里盘旋,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的朋友。
怎么做才会对他的朋友更好一些?这些酒会不会帮他的朋友减轻痛苦?
在蜂鹰得出答案之前,石头醉倒在地,扎在他身上的利刃果真渐渐被一块巨大的磁铁吸走。
他的人很快也被这块磁铁吸起来,飘在半空中,越来越高,越来越黑,他像是被卷进了一个看不到头的黑洞,风在耳边嗖嗖作响。
也不知昏睡了多少个时辰,石头醒来的时候,李夫人正坐在他的床边,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
“娘!”石头唤了一声,搓了搓自己朦胧的双眼。
“醒了?”李夫人温柔地说,“肚子饿吗?给你端了粥和点心。来,起来吃点。”
石头习惯性地坐了起来,就像平时无数个早晨一样。他睡着懒觉,李夫人守在他的床边等他醒来。
一时间他竟忘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当石头垂在床沿的双脚触碰到地面时,他片刻的安宁也从高空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残酷的画面像黑暗一样遮住了他的双眼,他呆坐在床边。
“石头,别想了。上一辈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能左右它,不能改变它,也不要为难自己。”
“娘,我没胃口。”石头无力地不能抬起眼皮。
李夫人摸着石头的头,轻声说:“石头,娘了解你的心意。娘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接受这个现实,更何况是你呢?”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你一定要答应娘,这些日子是你最难过最冲动的时候,不要想报仇的事。在家里呆不住的话,你就和朋友到外面散散心,好吗?”
“嗯。”石头把头依偎在李夫人的怀里。
李夫人的额头和眼角新添了几道皱纹。
石头虽然不是她亲生,但是一直以来他们夫妇俩对石头的疼爱和照顾更胜亲生父母。
石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他们最担心的不是石头会离开他们,而是他将遭受痛苦和打击。
“石头,你爹现在不用上朝,总算是闲下来了。他想去看一看大好河山,你愿意陪他吗?”
“你放心吧,娘。不要再为我操心了,你养了我二十年,我还没报答你呢,我不会做傻事的。”
“嗯,好儿子。”
几日前,他们之间的裂缝因为亲情而产生。
此刻,这条裂缝也因为亲情而缝合。
石头终于在蜂鹰的陪同下,走出了家门。
街上还是像往常那样忙忙碌碌。在一群与他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中,石头感到自在了许多。
没有人知道他的故事,他也不知道他们的故事。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看到彼此的痛苦。
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狍子引起了石头的注意。
它的体型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伸着细长优雅的脖子,瞪着黑黑大大的眼睛,从笼子的栏杆里往远方眺望。
它好像在找他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并且很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不是因为被关在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