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这种天大的秘密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他白天不敢独自出门,夜里不敢去茅房解手。不管是光天化日还是黑灯瞎火,总有一股凉飕飕的风在他脖子后面撩拨。
他这颗项上人头对别人来说不值几个钱,可对他自己来说却是无价之宝。他不能无所畏惧,要他命的事他绝不会干。
一路上,卢仲谦喃喃低语,祈祷菩萨保佑,间歇诅咒要他出来买药的管家和不肯陪他的家仆。
在他的脑子被填满之后,恐惧依然大行其道。
去药铺的这条路上行人稀少,店铺零星开张。
他好几次在回头张望的时候都隐约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他强烈预感到,今天是最终审判日。
卢仲谦加快了脚步,药铺近在咫尺。他紧咬的牙关和紧握的拳头稍微放松了一些。
踏进药铺,里面空无一人。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全天下的人都在和他作对,他们知道他害怕,故意躲起来。
“有人吗?”他用力敲了敲柜台,砰砰的响声可以给他壮胆。
没有人回应。
“有人吗?”他急切地又叫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回应。他连续叫了十几句,不肯让周遭安静下来。
一个伙计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用围裙擦拭湿漉漉的双手,脸上带着歉意。
“客官,您要买什么药?不好意思,今天我家老板去外地进药材了,两个伙计回乡探亲了。就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刚才没听见,实在对不住了!”
卢仲谦松了一口气,把手上的药单递给伙计:“按这个抓药,抓三副。”
伙计手脚麻利,很快就给他配好了药。
在卢仲谦跨出药铺门槛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自己鼓足了劲。
不必害怕的理由很充分。
首先,回去的路和出来时的路是同一条路,路上并没有危险,他已经验证过。
第二,他以后的生活总不能成天这样提心吊胆,即使没有被别人害死,也会被自己吓死。他要以今日独自出门为契机,把恐惧踩在脚下,重新找回过去自在的生活。
在这种强大的心理暗示下,他的步履轻快起来,转个弯就到李府了。
卢仲谦很兴奋,这个弯就是他人生的弯道,转过去后,他必将今非昔比。
那些家仆,包括管家,哪个人在这种苦痛和无奈中历练过?
从小他就被别人欺负,因为胆小和怯懦,以后谁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憋了一口气,准备跨过黑暗,迎接黎明。
一只手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横空出世,轻而易举抓住卢仲谦后背的衣服。
卢仲谦小心翼翼酝酿起来的自信,像决堤之水一样一泻千里。
他的噩梦终于变成现实,有人要杀他!因为他知道李府的秘密!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卢仲谦紧闭双眼,看得见的黑暗比看不见的黑暗更加阴森恐怖。
“闭嘴!再喊我就一刀结果了你!”一个冷冷的女人声音从他耳后传来,“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卢仲谦屏住呼吸,在空中狂舞的双手因为起不到任何作用又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位置。
“胡惟庸曾经多次来李府对吗?”后面的女人问道。
卢仲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不算出卖主人。
“他和李善长说了些什么?”那个女人继续问道。
“不知道。”卢仲谦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未泯灭的良心敦促他维护主人,他打算装傻充愣,看看能否蒙混过关。
“说!”女人使劲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卢仲谦往前踉跄了一步,他微不足道的坚持出乎意料的顽强起来。
“我真不知道主子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