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魏兴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他知道朱的脾气,无论在他心情多么愉悦的时候,都得小心谨慎。
“进来!”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魏兴快步走入屋中。
“殿下,您身体不适?”魏兴问道。
“无碍。”朱有点不耐烦。
魏兴咽了一下口水,发现此刻仍然不是和朱谈大事的最佳时期,不过他不能再等了。
“颍国公自尽,殿下怎么看?”魏兴开门见山,长痛不如短痛。
朱抖了抖被子,好像想把魏兴和这个恼人的话题一起抖出屋去。
其实他不是无动于衷,泰然自若,昨夜他被折磨了一宿,可是他没法和任何人说。
一听到傅友德的死讯,朱就知道他为什么死。其他人看不透,他不能看不明白。
他想方设法除掉了秦王,他就应该知道,早晚有一天他的父王会把眼光落在他的身上。
父皇逼死了傅友德,卸掉了他的臂膀,父皇在告诉他做人要安分守己,不得僭越,尤其是作为一个皇子。
“殿下……”魏兴见朱没有开口,只好自己接着说。
“臣思虑一夜,实在不解颍国公缘何自尽。他手里有免死铁券,无论他犯了多大的事,也不至死啊!更何况前日皇上宴请文武百官,是个喜宴,皇上从未有在喜宴上问罪臣子的先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颍国公居然会狠心砍下两个儿子的头颅,又自尽身亡?”
朱还是没有说话,他不可能告诉魏兴,他与二哥之间的恩怨。
“不过免死铁券有时也保不住一个人的命,韩国公亦是如此。”
魏兴自己解答了自己的一个疑问,朱缓缓的点了点头。
魏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其实这已经在他肚子里憋了一夜:“颍国公近来都在北平屯田备边,殿下,您说此事会不会与燕王有关?”
“燕王?”朱没有想过傅友德的死会与燕王有关。
对于大哥的事,他曾经怀疑过朱棣。在他心里,燕王是个危险的存在,这种印象无法从他的意识里抹掉。
如果傅友德的死与燕王有关,那么情况就复杂了。
魏兴露出了两颗发黄的门牙:“颍国公与燕王共同追击元辽王军队,征讨哈者舍利,他了解燕王,燕王也了解他。说不定燕王抓住了他的把柄,向皇上告发……”
“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杀傅友德,并非他杯弓蛇影。”朱道。
与他南辕北辙的长史终于和他在某一方面有了共识。
“臣猜测如此。颍国公乃武将,以骁勇著称,应该不会疑神疑鬼,无端揣摩圣意。”魏兴道。
“继续说。”朱用手托着下巴,开始期待自己以为的绝境会出现峰回路转。
“如果真的是燕王告发,那么燕王的目的是什么?燕王为人小心谨慎,对自己没有利的事,他不会做。所以……”
魏兴停顿了一下,看着朱的眼睛,就好像他在通过朱的态度评估自己是否能将后面说的话说出口。
“臣再猜测,燕王是冲着殿下来的。”
朱震了一下,他满心想着都是父皇冲着他来的,从来没想过四弟,吃惊之后,他的心里轻松了一些。
如果父皇想杀傅友德,仅仅是因为四弟的告发,那么他便不必再自寻烦恼。
即使四弟把枪口对准了他,那么他要做的只是临锋决敌,而不会自暴自弃。
朱无意识的点了一下头,魏兴大喜,把这看作是他们俩齐了心。
魏兴已经忘了,昨夜令他烦恼的不仅是朱的态度,还有处理傅友德的死给晋王府带来的影响。
此刻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朱的配合更重要。他们俩齐心协力,就一定可以避开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