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报信兵不知道信中的内容,但隐隐觉得朱有燻投怀送抱必定不是什么坏事。
李景隆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伸出手,一把夺过信,动作一气呵成,这也是他惯有的雷厉风行的风格。
他一目十行,眨眼的功夫就读完了朱有燻写了一夜的信。
“好,太好了!”
李景隆把信扔在桌子上,无须再看一遍以确认,因为这就是他心目中的朱有燻——忤逆不孝,无情无义的败类。
“走,通知属下,再围周王府!”
他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谁说他低估了周王?低估了朱有燻?
他们就是如此不堪一击,因为碰到了他这个大将军。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命,带军擒拿罪臣。
他马上就要旗开得胜,即将获得皇上的赞赏,迎来大臣羡慕,同时也能封上那些对他议论纷纷的嘴。
自从李景隆承袭爵位以来,风言风语便飘然而至。
有人把他的地位与荣耀完全归于他已故的父亲李文忠。
他们认为他只会纸上谈兵,没有独立作战的实际能力。
他心有不甘,一心寻找机会向所有人证明他李景隆是一个有勇有谋,出类拔萃的人。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皇上把削藩这件目前最重要的事交到了他的手上。
而如今所有人都会知道他配得上皇上的信任,在朝中,没有人有资格和他比较,更没有人有资格轻视他。
周王府外又一次马蹄声大作。
周王目睹儿子交出的亲笔信,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冯氏舞动铁链棒打碎了儿子最爱的一个瓷瓶,飞溅的瓷片像她和朱有燻的母子情分一样四分五裂,再也无法缝合。
周王府所有的人都戴上了镣铐,汇合周世子府的犯人,在李景隆胜利的喜悦中向应天进发。
开封府街头上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小乞丐,一个是年轻英俊的公子。
“怎么样,石头?我帮了你大忙,你该如何感谢我?”
小乞丐双手叉着腰,歪着头斜视红石。
“铁舒,没想到会碰到你。”
红石拧抿了抿嘴唇,那是两片薄唇,多年前填充在他嘴唇上的自体脂肪已经随着岁月的流失一起消失了。
鼻翼、下巴、颧骨、两颊、下颌骨和颏部,他的整张脸都发生着同样的变化。
他恢复了英俊的面庞,只是比原来更加消瘦,眼头和眼尾的线已经拆除,露出了能说话的大眼睛。
他不再需要伪装。
时过境迁,已经再没有人记得丞相府的那个石头。
要杀他的人已经入了土,他可以带着他生母的影子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少打岔,我想要神农鞭!”农铁舒抽出一只手,伸在红石面前。
“我又没有神农鞭,你想要,我也给不了。”
红石下意识的摸了摸腰带,那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腰带,不是什么神农鞭。
他早已把神农鞭珍藏起来。
红石想起农铁舒曾经错过堂而皇之摆在她面前的神农鞭,扑哧一笑。
“你什么意思?我帮了你的忙,你不谢我,还笑话我?”
农铁舒横眉竖眼,但是很快那种依依不舍的留恋又在她眼眶里流转。
这是一张无数次模糊地出现在她面前的脸,她怎么也看不够。
“没有,我……就是想起以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红石弯着腰,捂着肚子。
“哼!”农铁舒鼻子里哼着气,嘴角却慢慢上扬。
她也想起了他们共同捉弄那个迷恋三寸金莲的老爷,更重要的是他们当时的快乐。
“哈哈哈!”他们俩同时放声大笑,笑声里全是纯洁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