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搅扰皇上歇息,请皇上赐罪!”汤宗虽然心焦,但依旧不忘礼法。
“汤佥事,你赶紧说!”朱允炆摆摆手。
“按察使陈瑛和右布政使曹昱、副使张琏曾多次到燕王府邸密谈数个时辰,并且得燕王以重金相赠。”
“消息准确吗?”
“准确。景大人近来常去燕王府。燕王爱惜景大人的才华,又与景大人交谈甚欢,因此常留景大人在府内过夜。景大人探知陈瑛、曹昱、张琏多次到燕王府,并接受燕王的贿金,必有谋逆之心。他让微臣速速进京,禀明圣上。”
“大胆!”朱允炆大怒,生燕王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他气燕王不能体谅他的处境,不能体会他千难万苦才得以让燕王和他的三个儿子团聚。
他气自己不听齐泰的话,这般千难万苦换得的是燕王的背叛。
朱允炆摊开圣旨,提起毛笔,写下诏书。
锦衣卫子时一刻出发。
三日后,还未揣热燕王的贿金的陈瑛、曹昱和张琏被戴上了镣铐,押送至京师受审。
三个罪臣牵动了朝廷中所有官员的心。
他们孜孜不倦的在朝上议论,不眠不休的在朝下会谈,他们的谈论最终分化出两种意见。
一种以齐泰为代表的出战观点。大家一致认为一不做二不休,马上进攻北平,围剿燕王府。
另一种以黄子澄为代表的观望观点。他们认为敌不动,我不动。在抓到燕王造反的实质性证据以前动手,恐怕落人口实。
他们并非没有危机感,而是足够自信朝廷强大的兵力,甚至无惧等到燕王起兵再进行反扑。
又一个应天之外的官员千里迢迢来到了应天。
他不是朱允炆和他的顾问集团布下的棋子,也不是重权在握的大臣。
他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一个纯粹将社稷作为己任的的县学教谕。
池州教谕陈济自幼喜好读书,只要有一本书读便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不休。
少年时期,陈济便已能将经史百家倒背如流,融会贯通。
不过,他的大才没有得到大用,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县学教谕。
然而,迷醉于书海之中,陈济以为自己享受着比任何人都多的人生乐趣。
他的欢乐和安宁在削藩伊始被彻底扰乱。他三十年的人生一直处在国定安邦的洪武时期,从未预料到刚刚建立的大明王朝即将血雨腥风。
凭借脑中的博文强记,他产生了一种直觉。一遍又一遍检视直觉之后,他坚定的站在朝廷一边,并且为此默默地出谋划策。
近一年,他多次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尽快出兵北平,削掉燕王的王位。
他的奏章每一次都是泥牛入海的结局,在望穿秋水之后,从来没有等来朝廷的只字片语。
陈济做出了两种猜测。
如果奏章并未传到皇上手里,他必须亲见圣上,禀明大明现已情况危急,恳请圣上发兵。
如果朝廷因为不采纳他的建议而对他的奏章智若罔闻,他也必须亲见圣上,当庭据理力争。
每一种猜测都告诉他,他下一步的行动就是进京。
他的举动很冒险,也很鲁莽,但事关国家社稷和黎明百姓,他不允许自己不尽力,不允许自己只考虑个人安危。
陈济在洪武门外被守卫拦住,他没有皇上的圣谕,以他低微的身份根本没有见皇上的资格。
为了一个读书人心中的执着,他舍弃尊严,再三恳求守卫放行。
练就了铁面无私的守卫没有被他打动,为了不影响皇城的脸面,他们轰走了百般纠缠的书生。
陈济走在大街上,失魂落魄,不知何去何从。
他不能回池州,那意味着放弃。
可是他怎样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