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锦三两步冲到景清的身旁,在水中抓住他的衣服,拖拽着往岸边走。
浪头没有再纠缠着他们,渐渐退向远方,留下一层层涟漪。
景清吐出一大口水,紧紧抓住徐妙锦的手,目光中没有恐惧,只有渴求“什么……条件?”他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什么也阻挡不了他说出这句话。
“切!你没死呀?”徐妙锦揪着景清的前襟,用力往后一推。
“没,没死……徐姑娘,没有报效皇上知遇之恩,没有替黎明百姓尽一点力,景清不敢死。”
“哼,你冲到河里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皇上没有想到黎明百姓啊?”
“这……徐姑娘不相信在下,在下一时急昏了头……”
“看不出来你这样的书生居然也这般鲁莽!”
“呃……呵呵,谢徐姑娘批评!徐姑娘,到底是什么条件?”
“嗯……不能让皇上杀了姐夫……”
“哦,原来是这个条件。一定!徐姑娘,你不是也说了吗?皇上是个仁君,他不会杀了朱家的人。不正是因此,你我才都愿意站在皇上这边吗?”
“对,对,皇上是个仁君。这我就放心了。”
同一条河边,又一次相遇,徐妙锦和景清达成了共识。
河水湍流不息,它未必无情,谁都有自己的使命。
乙卯年的夏季好像特别漫长。
奉天殿东侧的青铜大鼎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日积月累的雨水不再安分守己,枯叶也有了自己的使命,在土壤中默默发酵……一切都在酝酿之中。
“皇上,张昺、谢贵已经调集兵将入北平城,燕王府残余的兵卒也已被调离北平,包括燕山中护卫千户丘福、燕山中护卫副千户朱能、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张玉、都督佥事张武和陈厚。燕王府内只剩一些不足为虑的官属、散兵和杂役。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张昺、谢贵就会进府拿人。”
兵部尚书齐泰向朱允炆报告北平的情况,他胸有成竹,好像已经把朱棣捏在了手心里。
“万无一失吗?”朱允炆不像齐泰那么自信。朱棣不好对付,这是他根深蒂固的想法。
“万无一失!葛诚、卢振最新密报了燕王府内的详细情况,不会有误。到时张昺、谢贵和葛诚、卢振里应外和,他们绝无还击之力。”
“燕王善谋善战,他可能知道了我们的部署,说不定已有应对之策?”
朱允炆捏了捏肩膀,感觉肩头沉重得难以支撑。
“燕王就是再有谋略也没有人来帮他打这场战。兵书云‘兵有本干必义,必智,必勇。义则敌孤独,智则知时化,勇则能决断。’1皇上有义、有智、有勇,必能克敌制胜。请皇上速速下旨擒拿反贼!”
齐泰向朱允炆身旁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太监赶紧铺开圣旨,递上毛笔,他知道齐泰的分量。
朱允炆被动地接过毛笔,被动地推进了想法。
他才写下四个字,又抬起头来“如果擒了燕王,押他来京即可,不要为难他……路上好生伺候着,还有他的家人。”
“是,皇上!臣一定会叮嘱属下!”
齐泰盯着紧紧团在一起的毛笔,希望它奋笔疾书,不要再举棋不定。
朱允炆又写了四个字,再次将毛笔提了起来。
“皇上?”齐泰的头上开始冒汗。
“先逮捕燕王府的官属,不要动他们的妻儿,齐尚书觉得行不行?”
朱允炆征求齐泰意见的口气并不强硬,表示出很大的余地,因为他知道自己放走燕王三个儿子的决定是个重大的错误,没有资格强硬。
齐泰想告诉皇上,如果燕王占了上风,燕王不会这样优待他,但这句赌气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兵贵神速,寸阴必争。他只希望那浓黑的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