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仓促会合,城东南居然没有设营,漏了个大空子给我们钻。张玉仅率两千骑就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李坚、宁忠、顾成、刘遂都收到我军帐下,我们实力大增啊!”
道衍欢快的大嘴忽然闭上,踊跃的皱纹卡住汗珠。
“哎呀,臭小子,你扯这些干什么?我们火烧眉毛,该怎么打真定?你还有这闲情逸致谈功论绩,别被一点小小的成绩冲昏了头脑!”他一本正经的教训红石,就好像刚才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人不是他。
“大师,我一句话也没说,是你在说。”红石看向朱棣,希望他为自己作证。
“我……我还不是接你的话!谁是怂恿者,谁就罪该万死!”道衍自认为自己顶多是受了诱惑的受害者。
“接我的话?我要说的是南军打了这几场败仗之后,耿炳文只肯缩在老巢里,决计不会出来和殿下对战,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手舞足蹈,像在战场指挥士兵一样,哼,笑死我了!”
“什么?笑死你了?你敢取笑我?”道衍噌地从石板上跳起来,想要揪住红石的衣领。
红石躲到朱棣身后:“殿下,老和尚撒泼了,你来评评理!”
“哈哈哈,苦中作乐,苦中作乐!你们俩无聊的玩笑倒也让我轻松了起来,轻松起来就不会再受炎热的要挟了。”朱棣不再走进走出,也不再揪着前襟。
“红石,我帮你回到正题。我们说耿炳文。如果他始终不出战,我们就算是败了。真定是朝廷伐燕的前线阵地,城里兵力和粮草储备丰富,何况京师还会源源不断地往真定运输辎重,我们耗不过他们。”
虽然口中说着“败”,但是朱棣并未显得忧心忡忡,他自身的雄心和自信始终没有衰竭,同时他身旁的两个智囊也让他觉得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这耿炳文比我还老一岁,在固执这一点上,我们斗不过他,肯定要另辟蹊径。”道衍扔掉了无用的蒲扇,因为它不仅不会带来一点凉风,反而让他无时无刻不意识到酷热无法被驱赶。
“殿下,除了诱耿炳文出战和两军相耗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夺下真定。”红石眨了眨眼睛,他的智慧火花再次闪耀。
“红石,你想到办法了?”朱棣大喜。
“臭小子,快说!”道衍用力跺了一下地面,责怪红石的智慧火花在他历经如此多的磨难之后才降妖除魔。
“耿炳文守城,我们拿他没办法,如果朝廷不让他守城呢?”红石狡黠一笑。
“朝廷不让耿炳文守城?”朱棣的脸上几乎要现出失望的神色。
“耿炳文虽然未拿下我一兵一卒,可是他只要原地不动就相当于日日液液消耗我燕军的辎重,这已经算是占了上风。总有一天我们会不战而退,我们知道,耿炳文知道,朝廷也知道,在这种形势下朝廷如何会替换掉他?”
“是啊,臭小子,你是不是脑袋给热坏了?”道衍叹了一口气,失望的垂下脑袋。
“殿下,大师,你们怎么了?这么说吧,让耿炳文出城容易一些,还是让朝廷替换掉他容易一下?”
“都不容易。”朱棣和道衍摇摇头,对红石的期望已经熄灭。
“不,让我再想一两天。”红石需要的一两天,与已经被消耗的十几天比起来算不上大的代价,朱棣和道衍都点头同意。
“既然想不出办法,又何必坚持?”徐妙锦出现在营帐外,她的脸色很灰暗,并未因为天气炎热而变得红彤彤。
“妙锦,你怎么来?”朱棣迎了出去,“你不待在北平,来这里干什么?”
红石转过身,背对着徐妙锦,他知道徐妙锦来干什么。
自从那个惊天动地的反叛之夜后,徐妙锦不再与他们说话,把他们当成陌生人,当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成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和六亲不认的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