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儒很快回过神来,自从他入世以来,就抱着一颗以死报效国家的心,即使是面对可以砍下他人头的刀剑,他也无所畏惧,更何况是一颗不会说话的人头。
“梅殷,你竟敢呈上李坚的人头,你是何用意?”方孝儒火冒三丈,怒发冲冠。他把皇上当成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受到了惊吓,他怎能不为之动怒?
“皇上息怒,学士息怒!”梅殷镇定自若,始终伏拜在地上,“李坚的人头是一个陌生人送到微臣府上的,微臣不敢有任何欺瞒,也不敢怠慢,立即将它送来了皇宫。”
“拿走!拿到朝堂之外!”方孝孺指着木盒的方向,私自做了决定。
“是……”内使将脚从木盒盖上移开,弯腰抱起了木盒,此时这颗人头就在他的胸前,就在他的双眼之下,他觉得倒竖寒毛,提心在口。
与人头在他的践踏之下不同,刚才凛然正气还能压倒畏惧,可此刻他尝到了爬山越岭的艰难,举鼎绝膑的痛苦,目不能视的危险,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木盒移出了文华殿。
“皇上莫惊!李坚英勇就义,是大明的功臣。请皇上厚葬李坚!”方孝儒退到阶陛下,以长辈的宽慰语调,以臣子的赤胆忠心向朱允炆进谏。
仲秋的凉风吹进大殿,朱允炆打了一个哆嗦,身上的冷汗像薄冰一样寒彻透骨。
“朕是不是很没用?”他的目光追随着风,追随着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的三交六椀菱花槅扇门。它们可以来去自由,而他,连害怕的自由都没有。
“皇上切勿自贬。”梅殷抢了方孝孺的话,他得为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做一些补救,为后续的谏言增加说服力。
“皇上年纪尚轻,没有见过这等血腥之物,自然会有所抵触。臣听父亲说过,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三日三夜不能食,不敢寐,这在将士中极为普遍。”
方孝儒斜睨着梅殷,似乎看透了他的惺惺作态:“皇上,没有人可以一夜之间变的英勇无敌,无所畏惧。皇上切莫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