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鲁忽察儿的帐篷宽敞暖和,透着唯我独尊的霸气和不可降服的孤傲。
帐篷的门槛比一般帐篷的门槛高,毡门又厚又重,乌尼杆像是史前巨型生物的肋骨,不协调的是坠绳在雄伟的乌尼杆上打出了一个娇俏的蝴蝶结。
脱鲁忽察儿叉开双腿,在坐北朝南的毛皮椅子里招呼红石。
“阁下贵姓?”他的汉语很蹩脚,像是豆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蹦,好像如果不小心惹怒了他,他一定会把那些字嚼碎了,让它们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敝姓古,名红石。”红石不卑不亢,虽然他的身后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摔跤手,他们的手臂和红石的大腿一样粗,厚厚的胸脯似乎连剑也射不穿,最骇人的是他们的鼻孔一张一合,好像随时都会喷出巨浪,将红石高高卷起,抛出十余丈外。
脱鲁忽察儿不明白为什么红石一点都不害怕,哪怕是一丝丝的不安。
“你是燕王帐前将军,本帅就称呼你为古将军吧。”还没进入正题,脱鲁忽察儿就显露出了不悦,这不悦来源于红石的过分镇定,他觉得在他的地盘对方必须显现出一丝害怕,这是他们的天然优势。
“指挥大人多礼了!” 红石一眼就看出了脱鲁忽察儿的心思,蒙古大汉还不知道如何巧妙地伪装。
“本帅不是大明的指挥同知了,你可以叫我元帅。”脱鲁忽察儿先表明了立场,暗示红石要想说服他投靠朱棣不是件易事。
“是,元帅。”红石微微一笑,“指挥,不,元帅应该知道在下来此的目的,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殿下请元帅率领的兀哈良助殿下一臂之力,作为交换,殿下愿意帮助元帅成为兀哈良的首领。”
听到红石的话,脱鲁忽察儿一怔,昨夜的千思百虑中没有一点与兀哈良首领有关,他不是不敢想,而是不敢把这与汉人联系在一起。
他心花怒放,急忙把目光从红石身上移开,看着炉火中跳动的火花,他虽没有能力掩饰自己的错愕和惊喜,却也不想被对手赤裸裸的看到。
他原本就猜测到朱棣派来使者是为了说服他加入造反联盟,可是却不知道这个使者也带来了令他心驰神往的交换条件。
这个交换条件,他梦寐已久,对它的渴望甚至更胜于剿灭大明。
在脱鲁忽察儿拼搏奋斗的几十年中,他主要的竞争对手是辽王阿札施里,而不是大明的皇帝。
朵颜在泰宁的压制下,处处忍气吞声。金钱、权势、女人统统属于泰宁,不属于朵颜。他们只能住在泰宁不稀罕的贫瘠土地,玩泰宁玩腻的女人,吃泰宁吃剩的骨头。
朵颜对泰宁的憎恶就在他们身边,像毒蛇一样尾随着他们,时刻提醒着他们,这与对大明帝国的恨比较起来简直是江河与池塘,高山与小丘,后者不值一提。
偏偏脱鲁忽察儿不是那种自认倒霉,没有骨气的家伙,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胜过阿札施里,他缺少的只是运气。
他精心训练自己的军队,掩藏光芒,暗中蓄积力量,朵颜有了一些进展,可是在质的飞跃面前望而却步。
朵颜的人数比泰宁少太多,就算他们一个顶三个,还是斗不过泰宁。况且当初编军的时候,阿札施里先下手为强,夺走了优秀的种子,给他留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优秀的种子自然有优秀的后代,歪瓜裂枣很难在这场斗争中获胜。
现在不同了,红石带来了燕军。他听闻燕军精兵如狼似虎,总是能以少胜多,把朝廷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他正是需要这样一支军队,与他一起除掉阿札施里,让他成为兀哈良的统领,让被压迫的朵颜兄弟终将迎来翻身的一天。
至于统领了兀哈良三卫之后,脱鲁忽察儿当然不会真心实意为燕王朱棣卖命,他会将眼光放得更远,放到了大明的版图。
以他的智慧和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