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黄昏的时候,马二雨赶到了松亭关,落日为她留下了最后一抹余晖。
南天门村静静矗立在金色的光辉中,在进入阴森可怖的黑暗之前,竭尽力展示着它从未被人了解的美丽。
马二雨穿梭在村庄之中,从村头到村尾,从村尾到村头,没有发现红石的身影。
她又在村子以外,除了军营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搜寻,依旧一无所获。
情急之下,她开始忧虑红石被南军抓走的可能,脚步逐渐沉重。
独行无所语,公子在何方。
不作边头客,仍居谷口庄。
山川欣自 慰,书信好谁将。
今夜松亭梦,琴尊兴甚长。①
一个豪迈的吟诗声像一只风筝线一样把她拽到了南门村口,她多次经过这里却没有发现这位与众不同的老先生,当她看见老先生的面容时,就有了神奇的预感——他会告诉她红石的踪迹。
“老先生,您住在这里吗?”马二雨放下包袱,蹲下身,与坐在地上的老先生视线平齐,以免冒犯。
“呵呵!老夫只是路过。小姑娘,你是在找人吗?”
唐之淳淡雅的神态,如兰的气度令马二雨震撼,她更加确信自己的预感:“老先生,您怎么知道?”
“我看你面有忧色,步子急促,在这附近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是的,老先生我是在找人,请问您有没有看到过一个个子高高的,相貌英俊,三十多岁的一个公子?”
马二雨说完之后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没说,她此时倒希望红石脸上长着一颗让人过目不忘的黑字或者留下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疤痕。
“呵呵,你说的是松轩公子?”唐之淳出乎意料给出了答案,不过这个答案令马二雨一时迷惑,“松轩公子?”
“他正是你说的这副模样。”
“那……您看见他了吗?”
“松轩”这两个字很符合红石的气质,马二雨坚信了自己的预感,于是推测红石在外人面前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字。
“我见过他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我刚才吟的诗正是在怀念松轩公子。”
唐之淳挪开簿子上的军用水壶,翻开簿子,从中抽出一张夹在里面的合页,递给马二雨。
“这就是我刚才所吟的诗,你若是见到松轩公子了,就把这个给他。”
“哦。”马二雨接过那首诗,心莫名其妙砰砰跳动。
“五里地以外,有一个镇子,你去那里找找,恐怕要到明日才能寻见他了。”
唐之淳抬头仰望天边的最后一抹光亮,眼里的不舍如同生死诀别。
“谢谢老先生!”马二雨口中呼出的热气和她的身体一起上了马,像离弦的箭去追逐那抹光亮。
当漫无目的游荡了一天的红石回到客栈后在昏暗清冷的烛光下见到马二雨的时候,他的口舌终究不能再敌过寒冷的侵蚀,很快失去了灵活自如的本性。
“二……雨,你……怎么会来这里?”
“红石哥,我来找你。”
马二雨低着头,避开红石诧异的目光,那目光里是她魂牵梦绕的柔情和令她爱慕的独特气质。
红石从马二雨联想到了北平,从北平联想到了燕王,从燕王联想到了燕军,从燕军联想到了天昏地暗的战场。
这些近在眼前,却又好像遥远的难以企及。
在来到这个镇子短短的几日中,他的生活里没有了燕王,没有了军队,没有了报仇。
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在客栈里吃饱喝足,与镇子上素不相识的人喝茶聊天,带着满足和倦意香甜入睡。
如果他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他会以为自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他爱这里,爱这里的人,爱这里的生活。
马二雨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