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隐隐感觉到情况不妙,慌忙出了客栈,到街上寻找马二雨,却不曾记起那封朱棣写给陈亨的信,自从他决心把和燕王有关的事都抛诸脑后之后,那封信也随之藏匿在他遗忘的角落。
马二雨怀中揣着秘信,穿过草丛和泥地,来到朝廷驻扎在松亭关的军营。
她必须找到陈亨,把信交给他。如果陈亨可以投诚燕王,燕王的实力就会壮大,那么这场仗就会打得更久。白莲教教主可以从中渔翁得利,而她只希望她憎恨的明王朝土崩瓦解。
就在马二雨东张西望,想办法混入军营的时候,一把冰凉的刀从她背后伸出,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许动!你是哪儿来的奸细?在这里做什么?”一个苍老但是浑厚有力的男子声音从马二雨身后传来。
“我,我是来找,亲戚的。”马二雨出乎寻常地镇定,然而她故意用慌张发颤的声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柔弱的女子。
老者的戒心立时减少,这也归功于马二雨眉清目秀的相貌,即使从背后和侧面看,她窈窕的身材和柔和的轮廓也会让人觉得她没有丝毫攻击力。
“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陈亨。”
“陈亨?他是你的亲戚?”老者放下刀,走到马二雨面前。
他大约七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精神矍铄,花白的须髯在寒风中躁动,两只鼓起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马二雨。
“对,他是我表舅。”马二雨羞怯地避开老者的目光,低下头,双手紧紧扯着衣襟的一角,活灵活现地诠释着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
“你从哪里来的?”老人口气威严,没有顾及正在和一个姑娘说话,而不是给他的士兵发号施令。
“镇子上。”马二雨尽可能简短地回答。
“我问的是你从哪个地方来的?”
“从……北平。”马二雨不知道陈亨是哪里人,只好实话实说,再见机行事。
“北平?”严阵以待的杀气又回到了老人的眼里。
“据我所知,陈亨没有北平的亲戚,他的亲戚在安徽寿州!”他再一次举起刀,对准马二雨的胸口。
“我……我娘远嫁北平,所以,所以我一直住在北平!”马二雨的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的双唇惨无血色。
“哼!小丫头,你以为你骗得了老夫吗?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二雨缓缓抬起头来,在看到老人凶悍目光的那一刻,她突然突破了某种承受临界,负气地叫喊起来:“我说了,我是来找陈亨的!他是我表舅!我就是来找舅舅,你干什么这么凶?”
“嘴挺硬的呀!你放心,我还没有碰到过我撬不开嘴的人。”
老人冷笑一声,从身上抽出一根绳子绑住马二雨的双手,再把她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步朝营帐走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让我见陈亨,他自然认得我!”
马二雨歇斯底里哀嚎起来,还未被束缚的双腿假模假样的在空中乱蹬几下,用一双婆娑泪眼楚楚可怜的看着沿路遇上的士兵。
”刘都指挥!”士兵们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但是仍不忘向老人行礼,并且以爱莫能助的无奈目光回应马二雨。
这个老人正是松亭关的都指挥刘真。
刘真穿过一个又一个目瞪口呆的士兵,酝酿着一触即发的怒气,直奔营地中心一间宽敞的营帐。
“陈亨,这个女人说认识你!” 在营帐外,刘真放下马二雨,他的声音透过毡毯肉眼不可见的缝隙传到了营帐内。
正在擦拭长戟的陈亨听见喧闹提着长戟往外冲,看到怒气冲冲的刘真和痛哭流涕的马二雨,他顷刻呆立,手中的长戟差点掉在地上。
陈亨的年龄和刘真不相上下,须发花白,两颊凹陷,瘦骨嶙峋,一双眼睛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