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哥……”红石冲上前去拖拽石工,浓烟贪婪地钻进他的鼻孔、嘴巴、耳朵和眼睛里,充斥他的身体,仿佛要把他托起,然后带到天上。
他挟住石工的双臂,奋力向烟雾区域之外拖拽,他的身体越来越轻,眼前的白色烟雾渐渐昏黑,石工的双臂离他而去,终于他迷失在无边的深渊里。
梦中他坐在云端,俯视大地,看见鲜血染红了清新的山谷,浸润了碧绿的草原,在奔腾的江河中弥漫开来,乌云渐渐向他聚拢,直到遮蔽了最后一束阳光。
“不要!”他掉下云端,在摇摇欲坠的惶恐中惊醒过来,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脊背僵直麻木,只感觉到万劫不复的寒冷。
红石睁开眼睛,熟悉的帘帐,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音,这里是他投宿的客栈。
他侧过头,看见石工躺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不匀称的气息表明他的身体所受到的威胁仍旧没有解除。
红石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两粒药丸,侧过身,将其中一粒塞进石工的嘴里,然后将另一粒塞进自己的嘴里,继续躺着,开始搜索记忆。
他的记忆从穿过灌木丛之后开始,他们看见陈理的下属转动东西两侧的白杨树,三人进入位于中间的一个地洞之中。
他们如法炮制,可是却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烟雾,当场失去了知觉。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哪两棵白杨树才是打开地洞入口的关键?还有另一个他更迫不及待想知道的问题,是谁把他和石工弄回来的?
后者预示着有人发现了他们,并且这个人对他们没有恶意,还把他们送回客栈,他到底是谁?
直觉告诉红石这个人不可能是陈理和他面无表情的下属,他不相信那三张不讲情面的脸会善待他们。
但是几乎可以肯定,在那样一个隐蔽地方出现的人应该是陈理的同伙,难道他的同伙中还有如此宽厚仁善之辈?
即使有,那个人不杀他们已是最好的结局,又何必大费周章把他送回客栈?这个人是否与他们有一点到目前为止不为他们所知的渊源?
思前想后,红石得不到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谜团越变越大,超过了他解开它们的欲望临界,他果断放弃,让自己得到片刻安宁。
石工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红石慌忙坐起身,只见石工紧闭双眼,脸庞紫得像猪肝,嘴唇白得像纸,他的五官无意识地拧在一起对抗痛苦。
“石老哥,你怎么了?”红石伸手抓起石工的手腕,为他把脉。
石工的脉搏时强时弱,时缓时急,像是任性孩子的哭闹声。
“石老哥,你醒醒!”红石轻轻拍打石工的脸颊,从怀中取出神鞭泪,他原先以为石工所中的毒不需要用神鞭泪这种强效的解药来解。
石工服下神鞭泪后,气息渐渐均匀,厚重的紫色也从他的脸上慢慢褪去,像是揭开了一张新生的脸。
石工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迷糊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红石的硕大脑袋,重新流淌血液的双唇一张一合,努力捕捉藏匿踪迹的词汇“石——兄——弟……”
“石老哥,我在这呢,你感觉怎么样?”红石紧紧握住石工冰凉的双手,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的鼻子涌上酸楚。
“疼……”石工的眼睛重新合上,紧紧皱起,眼周生出数不清的皱纹。
“哪里疼?”红石轻拍石工的胸脯。
“全——身……”
“我给你拍拍,拍打有助于缓解疼痛。”红石站在床边,以娴熟的手法,从百会穴到涌泉穴逐一拍打石工的各条经络。
石工慢慢停止了呻吟,疏通的经络里注满了元气,驱散了疲劳和痛楚,他的身体焕然一新。
“石兄弟,谢谢你,我好多了,你歇歇吧!”石工面带微笑,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