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灯火通明,好像院里的人都不需要休息,从院墙外面就可以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马二雨在门口徘徊片刻,思索着面临各种情况的应对之策,没有留心迎面走来一人,差点与她撞上。
马二雨抬起头来瞟了一眼,来人是一个宫女模样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窈窕,面容清丽。
她悬起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因为这个女子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应该不会对她加以盘问。
马二雨朝她点了点头,往门槛里走去。
“站住!”女子从马二雨身后发出与她的外貌及其不相称的声音,那声音苍老浑厚,抑扬顿挫,像是戏剧里的老生。
马二雨顿感浑身颤栗,因为开口用蹩脚的朝鲜语说话就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拼命稳住自己的身体,想起红石说要为她报仇时明亮的眼睛,一股战胜一切的强大欲望涌上心头,她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你是在叫我吗?”
“你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女子的眼睛死死盯着马二雨的脸,就像一个分赃的窃贼盯着罐子里的珠宝,生怕漏掉任何一件。
“哦,我是汉帝的下属,前两日才到宫中。”马二雨掂量着自己吐出的每一个字,它们都没有什么可让人怀疑的地方。
“汉帝?你住在万春殿?”女人显露出领导者的气质,她知晓宫中大小事务,甚至是发生在这里的最尊贵的人身边的事。
“是的。”马二雨微微一笑,拿出了礼仪大邦的气魄。
“你到这来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女人忽然意识到一股威胁,绝不容许自己受到半点欺骗的警惕再次从她的眼中射出。
“知道,这里是尚衣院,我送衣服过来洗。”马二雨轻松却又不失礼貌的拍了拍挂在肩上的包袱。
“这是宫女做的活,你怎么自己把衣服送过来了?”女人咄咄逼人的口吻可以令寻常女子昏厥,她正是以这种在当时只有男子才会拥有的特殊气质在这个年轻的年纪取得了瞩目的成就。
“哦,她们可能在忙其他的事,我没见到人,所以就自己把衣服送过来了,反正也没多少路,举手之劳。”马二雨一边对答如流,一边躬身向那个女子施礼,表明自己把她当作了有官阶的女官。
女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同时不忘斥责宫女:“现在这些宫女怎么这么不像话,尽偷懒!你以后要是遇到这种事可以到掌事堂去找我。”
“哦,谢谢掌事大人!”马二雨机敏的称呼女子为“掌事大人”,掌事是掌事堂最大的官阶,如此奉承绝不会出错。
“嗯。”女子转身离去,马二雨如释重负,一场灾难就此轻易化解,她信心大增,快步走进院子。
院子里几十个空盆并列排得整整齐齐,它们的主人在一旁嬉闹玩笑,这是一天之中难得的休闲时光。
没有人注意到马二雨的到来,她们沉浸在劳累之后的欢愉中,即使发现了被打扰也会置之不理。
马二雨心花怒放,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声响,边向前摸索,边盯着每一间屋子上挂的牌子。
最后她找到了净衣房,顾名思议,这里是放置干净衣服的地方。
马二雨走进净衣房,屋里没有人。
她不敢点灯,借着从院子投进屋中的暗淡光影,她看到每一个柜子上都贴着字条,它们注明了衣服的去向。
她很快找到了御前侍卫的柜子,打开柜子,抓了一件塞进包袱,然后开始找李芳远的衣服柜子。
看完所有贴条,马二雨都没有发现李芳远的柜子,她猜想国王的衣服柜子可能与其他柜子隔开以显示尊贵。
于是,她借着椅子登上一排从天花板延伸下来的空中楼阁般的长柜子,终于找到了“康宁殿”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