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畅饮了一个时辰之后,红石见时候不早了,便催促醉意朦胧的舅舅回自己的房间。
他倒是越喝越清醒,回到自己屋中后睡意无,便坐在桌旁,出神地拨弄烛台里的灯芯,回想着马二雨的一颦一笑。
马二雨的飘飘长发,柔声细雨,像玫瑰一样娇媚的红晕,眼里若隐若现的依恋,都让她看起来像是真的毫发无损。
但红石总觉得这样的马二雨有些不真实,他一遍一遍问自己,二雨真的没有受到伤害吗?
马二雨越是淡然,他越是担心,他甚至将今晚与他曾经经历的那几次腥风血雨之前的时刻相互比较。那些时候也是平静如水,那些时候他也产生过隐隐的担忧。
穿过昏暗的烛光,他看见坎坷的前方正与他遥遥相望,可他好像无力改变,就像他不能挽救爹娘的性命,不能改变自己的身世。
红石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抛掉过去,抛开那些没用的恨和咬牙切齿,着眼于此刻,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斟酌马二雨的描述。
他首先找到了一个推测的基点:唐哈散知道马二雨会驭兽术。
他接着给自己提出了关键的问题:唐哈散是从谁那里得知的?
那个告诉他的人肯定和绑架马二雨这件事有关。到底有谁知道马二雨会驭兽术?
红石顺藤摸瓜想到了轩辕寺。
在马二雨的整个叙述中,他都隐隐觉得轩辕寺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它和锦衣卫,和马二雨的失踪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他把记忆的线拉到了他们踏入京城的土地,踏入轩辕寺的那一刻。
当时,他们直奔法堂,宝通正在讲经,他泪流满面,舅舅和二雨神贯注。
讲经结束后,宝通带他们去看望穷奇,穷奇对他不理不睬,同时教训了舅舅。
他求穷奇为舅舅解了法术,穷奇不肯罢休,二雨主动和穷奇沟通,宝通即刻阻拦。
红石的记忆没有继续前行,没有像无数次那样,让他最不想承认的事实从眼前溜过。
为什么宝通要阻拦马二雨和穷奇亲近?他担心马二雨受到伤害,显然是个谎言,穷奇对马二雨的友好连他都看得出来。
有时逃避比错误本身更可怕,会带来更多危险。
红石错过了那个他早就应该发现的事实——宝通知道马二雨会驭兽术!
不但如此,宝通也会驭兽术!红石从未想过这件事,但它显而易见。
穷奇只和宝通亲近,从来不理包括红石在内的任何人,宝通一定有其特别的方法让穷奇听他的话。
真相似乎就要跃出水面,没有兴奋,红石只感受到万箭穿心和懊悔不迭。
他的推论意味着唐哈散背后的那个人是宝通,虽然他不明白宝通为什么要加害二雨,但他知道如果真的是宝通,他一定要杀了他!
红石下意识的提起铜棒,打开门,他需要马二雨的一句话肯定他的推论。
在走廊上,他停住了脚步。
他答应马二雨不再提这件事时,马二雨满足的笑容还在他的眼前绽放,他忍心这么快就粉碎了自己的承诺,把马二雨重新拉回泥塘里吗?
他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晨曦初露的时候,痛苦的探索在犬牙交错的海浪里艰难航行,穿过青面獠牙的幽灵,被面目狰狞的黑暗拖拽,一个巨浪打醒了红石,光亮在窗角窥视。
“啊!”红石直挺挺坐起身来。
蜂鹰以焕然一新的面貌迎接红石憔悴的脸庞,用惯常的亲昵姿态安抚红石心有余悸的慌乱。
??握瑜翻了个身,嘴巴吧唧几下,继续梦游。
红石下了床,揉揉眼睛,还没有梳洗就直奔马二雨的房间。在房门前,他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在门上。
“二雨!”他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