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新来的。”
红石镇定自若,走到一张空床旁,自言自语道:“佥事应该给我安排的就是这个铺位吧。”
“新来的?我怎么没有听总兵说起过要来新人?”小个子不依不饶。
“我是佥事安排过来的,”红石朝士兵微微一笑,“不用客气,我睡最差的位置就可以了。”
“佥事?哦,你和他是旧识?”
小个子尚未经过深思熟虑,态度便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像野狗看到了肉似的贪婪地凑上前来,试图和红石拉近距离。
“对,我们是老乡。湖北的。”
“哦,湖北?湖北好地方呀。我是四川的,诸葛亮就是我们那里的,呵呵呵!打完了仗,我带你到我们那里玩一玩,吃点地道的小吃。”
小个子热诚邀请。
“嗯,打完了仗再说吧。”红石敷衍。
“对了,你不能睡这张床,这张床不好,你看!”
小个子指着床旁的窗户:“现在已经进入夏季,午后太阳斜射在这张床上,等到晚上这床还是滚烫的像油锅一般,你若睡在上面,会身长满疖子,苦不堪言。你睡我的床!”
“不用……”
“石头!”
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气喘吁吁,似乎怀揣八百里加急:“谁是石头?”
“是我。”红石心惊,怎么有人知道他叫石头?
“尚书大人请你去一趟。”传令兵露出讨好的神情。
“我?”红石愈加忐忑,他不曾预料混乱中铁铉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并且立即安排与他见面。
“对,走吧,不要耽误时间,尚书大人非常忙碌。”
传令兵笑意盈盈,站在一侧,伸出一只手。
“好,我这就去。”
“兄弟,不会尚书大人也是你老乡吧?”小个子惊呼,带着极力压抑的狂喜。
“没有,兄弟,你多想了,我先去了,回来再聊!”红石大步走出营房。
“好,我帮你把床收拾好!”
小个子冲着红石的背影呼喊,无法抑制的笑声已经跃然而出,夹杂在其中,像是赶也赶不走的蚊蝇。
铁铉的办公府衙是城池东北角一所不起眼的两层楼房,大门历经风吹雨打,锈迹斑斑,七穿八洞,不过它没有丝毫朽败与没落的迹象,它敞开着,热情地欢迎所有人的到访,从平民到官吏,竭尽力表示出一视同仁的决心。
门口没有守卫,红石径直迈进门槛。府衙里并没有另一方天地,延续了门口的风格,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和摆设,甚至算得上破旧不堪。
“没想到铁铉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办公,看来他一心扑在抗战上,什么也顾不上了。”
红石心中暗自揣摩,对铁铉越加敬佩。
一个士兵正在向铁铉汇报情况,声音洪亮,抑扬顿挫,铁弦却恰恰相反,文质彬彬,平易近人,不过不失干脆利落的判断和分析。
脱去了盔甲的铁铉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他和红石年龄相左,眉清目秀,脸上因为日晒印出盔甲的轮廓,可见他原本皮肤白皙。
他的眉宇之间带着一种难以言状的坚毅和决心,似乎随时都想到献身救国,随时都准备用他单薄的身躯护住济南的城门。
在期望与这样一个博学多才,赤胆忠心的人成为朋友的憧憬中,等待在门口的红石眼睛不觉湿润。
“石头,进来吧。”
士兵一出门,铁铉就招呼红石进门。红石赶紧收敛心神,小跑入内。
“铁大人,您找属下来……”
“对,我想和你聊聊。”铁铉放下手中的笔,笑容可掬的看着红石。
“铁大人,您说。”
红石心头突然慌张,他担心铁铉看透他的身份,又为欺骗这样一个铁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