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你站左边,红石,你站右边。”朱棣对道衍和刚刚赶来的红石咕哝了一句。
“殿下,我不想回北平。”道衍轻声抗拒。
“大师,那你站右边吧。”
红石边说边往左边走去,他知道这只是个示范,并不表明他们的立场。
“红石……”道衍从红石的背影中顿悟,在士兵们齐刷刷的目光下三步并做两步向右边走去。
既然出头鸟已经飞了,后面总会跟着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几个胆大的分别选择了他们的阵列。
一炷香之后,士兵们都已经站在了他们心仪的位置上,恍惚的眼神终于闪现出希望。
红石和道衍各自回头一看,目瞪口呆,同时望向朱棣,带着相同的疑问——朱棣怎么能面无表情地忍受着这所有一切的发生?
除了一百来个人站在道衍身后,其余的人部站在红石身后,这也就意味着绝大部分士兵们都想回北平。
红石和道衍都知道这并不是朱棣的心意。 当他们的目光犹疑地在朱棣脸上转动的时候,朱棣猛然冲到红石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名士兵的大刀。
道衍急呼:“殿下!”
红石伸手就要去抢朱棣手上的刀。那名士兵低垂脑袋,瑟瑟发抖。大刀带过的劲风拂起红石耳旁的一缕长发,几滴鲜血顺水行舟,扑向他的额头。
所有人瞠目结舌,噤若寒蝉,就好像秦始皇的兵马俑一样,只有躯壳,没有灵魂。
“哐当”一声,大刀惊心动魄的落在地上。
“殿下,这是何苦?”红石一把抓住朱棣血淋淋的右手,封住他的两处穴道,这只手不再完整,仅有四指。
道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朱棣和红石身旁,默默弯腰捡起像被废物一样削去的手指,用扯下的衣角包好,痛心疾首,缄口无言,他宁愿砍下的是自己的手指。
他与朱棣相处的这些年来虽有尊卑之分,但朱棣对他已经超出了君臣情谊,而他则真心回报以父亲般的关怀和疼惜。
渐渐的,他与他的伟大报负不再形影相吊,他将它放在了朱棣的身上。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帮助朱棣实现理想。
朱棣脸色煞白,因为坚忍疼痛而满头是汗,不过他毫不在乎。
“弟兄们!本王自断一指,这是本王欠你们的!”
直到此时,被他拔了刀的士兵才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的打量周遭,仿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崭新生命。
“自靖难以来,你们一直陪着本王流血流汗。本王惭愧,两年多过去了,本王不但没有给你们富足安逸的生活,还让你们忍饥受渴,苦不堪言。
今日本王发誓,半年之内若无法清君侧,本王定然让各位回去与妻儿相聚,并赐白银一百两!”
场鸦雀无声。
最亲近朱棣的红石和道衍此时此刻才知道朱棣的用意,他的举动第一次如此出乎他们俩的意料之外。
“誓死跟随燕王!”道衍高呼。
“誓死跟随燕王!”红石不得不跟着高呼。
紧接着,军官们与反应过来的士兵也齐声高呼。
最后,那些如梦初醒的士兵参差错落地呼喊起来,就像是掉队的士兵争先恐后地挤进队伍之中。
一波接着一波呼声铿锵有力地撞击在朱棣的身上,从头至尾,从每一个毛孔到每一滴血液。
他感受到巨大的喜悦,这喜悦与姗姗来迟的痛楚交织融合,催促他敲起金钲战鼓,率领千军万马,冲进枪林弹雨。
徐辉祖的约战地点是灵璧西南三十里的齐眉山。
这座山横开八字,就像人的两道眉毛,因此得名。
齐眉山下有一块开阔地,燕军早早地等在了这里,仿佛他们是主人一样。
他们在附近的山坡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