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猎听了,又把方孟晨的状子拿了出来,仔细看过一遍。把状子放下,王宵猎道“新建村子是我的主意,各地均不得推托。你这状子写得不清不楚,怪不得无人肯收。”
方孟晨道“知州官人什么意思?原来是官人要买我家地吗?”
王宵猎道“不是我买,是官府要买。你说的不错,当时定下来,找不到主人的田地,就先写下契约,依市价定下价钱。十年之内,主人回来,这契约就依然有效。如果十年不回,那就作罢了。因为遭了兵祸,田地市价不高,这没有办法。你三百余亩地,估计不足二百贯。只是现在诸事艰难,虽然这不是大钱,官府也难拿出来。只好分成数年,一点一点还。”
方孟晨听了,左右看看。伸着手,对王宵猎道“知州官人,这世上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那些田地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代一代传给子孙,怎么在我手上断了!”
王宵猎道“你家里现在是由你做主么?”
方孟晨道“家父仍在,当然是由我父亲做主。只是此次逃难回来,家父身体不适。”
王宵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们家五百余亩地,算起来是乡下上户。没了那三百余亩地,也不会饿了肚子。致于卖地该得的钱,说是分几年给你,就一定会给你——”
听到这里,方孟晨的脖子一梗“可是知州官人,这地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绝不肯卖!”
王宵猎听了,轻摇摇头“你肯不肯卖,都是一样的。此是官府决定,百姓是必须要卖的。心里实在不肯,那就只好委屈你了。金军年年南来,百姓离散,生灵涂炭,我们自该想办法。建新村,百姓集中居住,便是我想出来应对的办法。哪家吃了亏,哪家赚了便宜,只好各安天命。”
方孟晨冷笑“我是守法良民,为何就要吃这个亏?天下间,哪里有这种道理!天下间,哪里有知州这样的父母!不为民做主,知州如何对得起百姓!”
王宵猎道“我来汝州之前,到处是强人,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十几天的时间,除了一两处强人之外,汝州境内可说安居乐业。我当然对得起百姓。至于为民做主,先让百姓吃饱穿暖了,性命无忧,再说其他的。时事如此,国破家亡之时,当然有人要吃些亏——”
“为何是我家吃亏!”方孟晨双目如喷出火来,死死盯着王宵猎。
王宵猎道“为何你家吃亏?哈,整个汝州境内,有几家是没有号亏的!我看你是个读书人,应该是知道事理的。这个时候,第一位的是保家卫国,个人受点损失,是没有办法的事。更不要说,官府买你家的地是给了钱的。虽然是分成几年给,钱却不了你们。我说句心里话,若是换一个知州,怎么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么?一顿乱棍打出去,谁会说什么?”
方孟晨只是冷笑“这世间无良的官员不知多少。知州要做,我们小民有什么办法?”
王宵猎道“这话说得不错。我不想做个无良的官员,一心要爱护百姓,才与你说这么多。世上买卖东西,总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才好。但许多时候,是做不到的。官府买你家的田地,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哪个人,而是为了百姓——”
“百姓?啊呀,好笑!”
王宵猎笑了笑“怎么,你不信是为了百姓?”
“当然不信!哪怕是宝丰县里,荒地还不知有多少,如何就一定要买我家的地!“
王宵猎看着方孟晨,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自己的态度越和蔼,他的气炎便就愈加嚣张。旁边的张均早就怒容满面,手中铁杖不住敲击地面。
平静了一下心神,王宵猎道“虽然你咆哮公堂,出言不逊,诸多过错,不过我不怪你。本来做这些事情,应该有官员给你讲明白,为什么这样。话讲清楚了,你再如此,那就要挨板子了。只是现在非常时期,汝州治下连知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