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潼县衙,从清早起就势闹非常。今天是知县的父亲沈朝奉七十大寿,沈家决定大办。不但酒菜任人吃喝,晚上还有戏曲杂耍,听说还有社火。
只是非常时期,沈家请的城中重要人物不多,主要是金军的首领。在院中摆开宴席,好酒好肉只管上来。临近年关,金人贪图热闹,在院子里挤了近三百人。
官厅里,金将胡刺道:“城外有南朝大军,今夜许多人在这里,怕是会有意外。”
沈遵笑道:“将军大虑了。临潼虽然是小县,但城池坚固,自古就是京兆府的门户。南军不过是邓州来的王镇抚三千人,就是城外列阵,也不是将军的对手。何必担心他们!”
胡刺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虽然只有七百人,对阵三千宋军也不惧他!今夜你仔细安排,在城墙上各处设警。一有意外,立即知会我!”
沈遵恭恭敬敬地称是。
胡刺又道:“听闻你前几日纳了一个小妾,是中原流落来的歌女,天生一副好嗓子。将士们这些日子守城累了,便让她出来唱支曲,也让儿郎们受用。”
沈遵面有难色。见胡刺的脸色不好看,急忙道:“将军开口,下官遵命就是。”
胡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看天色,对沈遵道:“我回去歇息一番。你去准备吧。”
沈遵点了点头。看着胡刺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
安排了今天的事情,沈遵慢慢踱到后衙。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到了偏房的院里。进了院子,正见一个老儿在院子里扒着一棵腊梅在看。
沈遵道:“金阿爹,玉娘有没有在房里?”
金阿爹回头看是沈遵,用手指着旁边的房子道:“在、在——”
沈遵急忙摆了摆手:“晓得了。我找玉娘有些事情,阿爹请自便。”
说完,进了旁边的房子。
玉娘正坐在窗前乡绣一方手帕,见沈遵进来,急忙把手帕收了起来。起身行礼道:“见过官人。”
沈遵摆手:“不必多礼。我此番来,是有事情与你商议。”
说完,在玉娘的身边坐下。轻轻抓起玉娘的手在手里握着,轻轻抚摸,一时没有说话。
玉娘也不着急,就静静坐在那里,转头看着窗外。
过了许久,沈遵才道:“今天我阿爹七十寿辰,我欲大摆宴席,请了金军首领来赴宴。”
玉娘淡淡地道:“官人的事情,贱妾不懂。”
沈遵道:“金军首领胡刺听说你以前是唱曲的,让你今夜唱几支曲儿,给大家助兴。”
玉娘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沈遵。怒道:“官人,你在金人手下做这个知县,可以说为了爹娘,不必多怪你什么!我是你的侍妾,再算不得什么,也是你的女人!你让我抛头露面为金贼唱曲?!”
沈遵叹了口气:“那个胡刺语气不善,我实在拒绝不得。”
玉娘不住地冷笑:“拒绝不得?你还算是男人!早知道如此,我宁愿饿死,也不到你家里来!什么口口声声为金人做知县是不得已,保全家人。不过怕死而已!”
沈遵道:“我是怕死。不过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玉娘猛地把手抽了出来,鄙夷地扭过头去。
沈遵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才道:“唱支曲儿你觉得丢人了?玉娘,今天晚上我可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唉,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我憋得实在难受啊!”
见玉娘依然不看自己,神情冷漠。沈遵道:“朝廷大军已到临潼城外,你以为我不晓事理吗?我告诉你吧,我已经见过了城外军队的曹统制。与他们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大军攻城!”
“什么?”玉娘猛地转过头看,看着沈遵。
沈遵点了点头:“没错,我已经决定今晚献城!设宴招待金军首领,就是方便接应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