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媒人和王忠出去,林升源喜滋滋地回到院子里。见到女儿坐在石榴树下,看着两只蝴蝶在飞舞,好长时间一动不动。看她的神情不悲不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上前,林升源道:“我儿,适才媒人已经来过了,你与宣抚的亲事定下来。什么时候办喜事,还要再商量。天可怜见,我们辛苦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有这桩好事!”
林夕转过身,看着爹爹,有些茫然地道:“阿爹,这是好事吗?”
林升源道:“宣抚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便已身居高位,治下几十州!这种亲事,求神拜佛也求不来的!一下子就落到你的头上,还不是好事?”
林夕道:“可宣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不知道。一起过日子,谁知道会怎么样?”
林升源笑道:“这是什么话?以宣抚权势,不管怎么看你,日子也不会差了!你年纪小,不知权势的用处。我告诉你,哪怕还没有成亲,现在我出去,人人都要奉承我!若成了亲,那又会是什么样子?”
说着,林升源两眼放光,无限憧憬。
林夕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池子里已经绽放的荷花,无喜无悲。
这些日子,不管见了什么人,都向林夕恭喜。好像结了王宵猎这门亲事,从此就平步青云,再不跟以前相同。林夕不知道是该悲该喜,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自己总觉得,两个人成亲,应该相亲相爱,恩爱到白头。自己会吗?以王宵猎的身份,看历史书就明白,做他的妻子想恩爱只怕很难。这样的身份,想维持住就很难。自己的一生,难道就这样渡过?
林夕不知道。这些日子别人越是恭喜,自己越是惶恐。
现在诸事繁忙,王宵猎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婚事。而且这门亲事,自己一看就满意,也没有什么好想的。姐姐和王忠走了程序,定了成亲的日子,自己成亲就是。其他的事情,只能看天意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王宵猎请了张守和冯益,雇一艘画舫游洛河。
看河面上波光粼粼,水鸟翱翔,张守道:“洛阳城是千年故都,天下罕有比者。这一条洛水,穿城而过,给这城市增添了无数灵气。天下间,有这等景致的地方有几个?”
王宵猎道:“洛阳自古帝王都,不是虚言。人称洛阳为天下之中,风土最宜,景物最盛。”
冯益道:“本朝立国时,艺祖一直想着迁都于洛,只是错过。”
到了河的中心处,王宵猎命令下锚。对张守道:“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且在洛河中看一看这美景。”
上了茶来,王宵猎、张守、冯益、陈求道和陈与义几人凭窗而坐,看着外面的美景,说着闲话。
张守道:“宣先恢复西京之后,有朝臣提议官家回銮,以河南府为行在。倡议此事的大臣不少,圣上也不能一口回绝。我来洛阳的时候,圣上特别吩咐,看一看现在的洛阳城如何,做行在合不合适。这几天看下来,洛阳城在战火中残破太甚,不下大力气修缮,如何做得了行在。”
王宵猎道:“金军为祸中原的时候,曾经迁黄河之南的居民北去,洛阳受难最重。现在虽然恢复,人户却远不如从前。我记得年初入洛阳时曾经统计过,洛阳满城,人户一共是三千二百六十一户,不如一大县。没有人口,想重修洛阳城更是难上加难。”
张守道:“是啊,商旅难到,街道萧条,洛阳现在太冷清了。宣抚驻洛阳,还要多用心才行。”
王宵猎道:“等到闲时,我准备把洛阳城中的街道完全整修一遍。逃去一空的人家,田宅都要收归官有,再重新规划。官府出钱,把这洛阳城建得好了,才能吸引人来。”
张守道:“洛阳城中,朝中大臣的故居不少。便如陈参谋,便是洛阳人。去非,你家里现在如何了?”
陈与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