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进方方面面,直到士兵的血液里。让他们知道,为了集体荣誉,头可断,血可流。
这些事情,讲没有用,要做。而且是要从上至下,军官首先要做到。一旦王宵猎认为集体荣誉是工具,只是自己用来管理军队的手段,那这手段就失效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许多办法、许多道理,其实不难。难的是,掌权者自己能不能做到。有的人掌了权,总是给别人立规矩,要别人听自己的话。同时不想受规矩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有的人,立了规矩,要首先从我做起。只是这样的人,太少了。
怎么做才能成功?其实两种人,都可能成功。只是后一种人,成功的可能性更大,显得更加无懈可击。
王宵猎那一天晚上对姐姐说,我多么想无拘无束啊,不要理会那些规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王宵猎选择的是从自己做起,那么多规矩,首先约束了自己。
这个世界是个舞台,王宵猎选择了自己的角色,就要认认真真地演好。
张均坐在那里,低下头去,考虑了很久。抬起头来,看着王宵猎,认真地问道:「宣抚信任我吗?」
王宵猎笑笑,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摇了摇头。
张均道:「我想,也是这样的。许多年来,我在宣抚的手下,见多了宣抚为人做事的方法。很多事情,我能猜到宣抚会怎么去做,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事情做完了,发现宣抚的办法好,你是对的。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更简单易行的办法,为什么要去选择难的。」
王宵猎道:「不只是你,我的手下很多人都不明白。能够明白的,或者说能够理解我的,大概只有姜敏吧。他虽然不多说话,但想的多,很多事情能想通。」
张均道:「我不如姜敏。」
王宵猎听了大笑:「你当然不如姜敏!三个月学完别人要学三年的东西,而且倒背如流,几个人比得上他?只是我也不需要你们事事理解我,知道怎么做就行。还能够把事情干好,就是难得的人才。」
张均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王宵猎道:「我经常说,世界是一个舞台,我们在这个舞台上演着各种角色。知道自己演什么角色,能够把这个角色演好,就已经难得了。卸掉了妆,我们本来是个什么样子,不重要。」
「不重要。」张均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王宵猎道:「如果不是金兵南来,国难当头,我肯定不会这么活着。富贵权力,于我如浮云,怎么会为了个官位付出自己毕生的精力?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你肯定不是我的子路。」
张均听了,急忙问道:「姜敏是吗?」
王宵猎摇了摇头:「当然也不是。他的性子太认真,做事太仔细,少了些趣味。」
张均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我明白了。」
王宵猎道:「你或许明白了在这个世界应该怎么扮演自己的角色,应该怎么活着。但应该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以前说过的,这个官场,就是个红尘道场。我们一起在道场里修行,却不是道友。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演好了这个角色,就是有缘。演不好这个角色,那就无缘了。你只要清楚,自己在演什么,力演好,也就足够了。」
张均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心里面明白,自己能够猜到王宵猎怎么做,却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就是因为不是王宵猎所谓的道友吧。王宵猎这个宣抚的角色下面,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并不知道。当然,也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