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里的风吹得屋后面的围布顶噗噗地响。
今夜风不大。
娜莎躺在床上,听着每夜听惯的这种声音,一时难以睡着。
吃过晚餐后她原本要在大主顾面前积极表现一番,把他那样品拿来先试着做起来。大主顾不是要得急么。
她其实已经看出,那套样品不好做,最起码那些用料是她的垃圾堆里找不出的。她准备先糊弄个大致样架,工作态度先要拿出来。
不过大主顾不愿意今夜就开工,反而叫她充分休息。
这么看重么?娜莎心头也是止不住好奇。连仿制都像要求充满仪式感似的,还充分休息后才可以。
娜莎在床上,咕溜溜地睁着眼睛,睡不着。
平日到了这时候,她可正忙着打磨整理垃圾堆里拣出的零部件,今夜多了一个大主顾,不好搅得人家休息不成,是不。
睡不着的时候,她几次伸手要摸到枕头芯里,若不是要拆开夹层费些功夫,这会儿她就要把里头东西拿出来了。
算了。娜莎也懒,只是在脑中想想,手好好地放在被窝里,抬都没抬向枕头。
不过,眼睛又咕溜溜地在黑暗中转一会儿,她整个人索性一掀被窝,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外面围布顶的噗噗声,足够盖住她这拼接床架的轻响。
娜莎连夜光灯都没有点亮,她摸黑熟络地绕过床,走向屋子的北墙。墙壁上有一扇门。
娜莎轻轻地推开门,进入耳房。
金属板搭成的耳房,比卧室的温度更低一点,在这里,围布顶的噗噗声听得更加清晰,真正风大的时候,围布顶的晃动会影响到和耳房屋顶固定相连的铰接件,站在耳房中,会感觉像站在风井中,那声音会让人担心耳房都跟着要散架。
现在没有,现在挺好的。
娜莎的眼睛早就适应黑暗了。
她径直走了进去,几步后停下,抬手贴上一块冰凉的金属表面。
娜莎站了一会儿,转身又摸到一个角落,将一块能量石从地板里抠出来,走回刚刚的地方,把能量石悄悄地放了进去。
她的手心贴着那冰凉的金属表面,最后轻轻地拍了拍,走出耳房,回了卧室躺下。
娜莎嘴角含着笑,松快地闭上了眼睛。
耳房里的大杀器装上了能量石,虽然还没有启动,但启动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还担心个甚。
商檀安睁着眼睛,瞧着头顶。到处都很黑,隐隐地鼻腔底下还有金属味。
外面一直有噗噗的声音,他听出,那是风吹围布的声音。
从来没有一个夜,让他如此安心。
自绯缡走了之后,从来没有一个夜,像今夜一样,让他这样安心。
半夜了,他还醒着。他抱起睡袋,轻轻地打开了东厢房。
这几间拼拼凑凑的房,没有门禁。他的脚步放得非常轻,堂屋里也有隐隐的金属味。
从她屋子里搬出的四方小桌摆在堂屋中央,商檀安凭着黄昏时的印象,小心地绕过了桌子。
沿着西厢房的墙根,放了两个工具箱。白天他看到过,所以当脚尖踢到障碍时,他停了下来,伸出手慢慢地摸过去。
非常非常黑,堂屋中一点光线都没有。但是这样挺好,至少说明没有缝隙。
他的胳膊一点一点伸过去,正好伸直时,掌心贴到了墙壁。这种材质没有一点常规墙壁的回温现象,掌心下冰沁冰沁的。
商檀安摒住呼吸,贴了一会儿,慢慢收回,在黑暗中弯腰将睡袋铺到地上,挨着工具箱。
整个过程,他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悄悄睡在地上,面向工具箱,那股生冷清寂的金属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更加明显地缭绕在鼻尖。
“绯缡,绯缡。”他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