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潺潺。
栖碧山素来风和日丽, 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程榭之坐在回廊下听雨。
沈寒琅很生气这点毋庸置疑,即使是程榭之自己都意识到沈寒琅生气实在理所当然。不过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 甚至颇为可惜那只放了大话的凤凰死的轻易。
但沈寒琅把他带回来之后也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了。
也许是因为不到时候。
他看了看屋檐下垂系的红绸,在雨幕中颜色被晕染开,尾端如华丽的凤凰羽, 迤逦曳在雨丝风片中。
因为那日丹羽山上, 他“答应”了那只凤凰说所的话,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玄衣青年自回廊转角缓步而来, 疏冷的眉眼氤氲, 自眉骨入鬓角, 勾出三分冷淡。
程榭之侧头,指尖把玩一段流苏。
“有什么事情吗?”
说起来这还是他被劫回栖碧山后, 和沈寒琅的第一次见面。那天沈寒琅把他丢下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大殿中, 令程榭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把沈寒琅弄自闭了, 他还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敲门, 沈寒琅便将婚宴请柬发往各仙门。
这下程榭之不用想沈寒琅怎么样了,他自己自身难保,莫名其妙就要被成亲了。
沈寒琅不发一言,握住程榭之的手腕, 动作强硬不失温和地往他腕骨上套了个什么东西, 又自手腕内侧摩挲过,才缓缓松开。
程榭之低头朝自己的手腕看去。
不知材质的浅红珠子泛出艳丽的光芒, 打磨圆润,紧贴在皮肤上, 是刚好符合程榭之手腕大小的尺寸。圆珠内部隐约可见赤红流光, 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梢, 心想这难不成是要成亲了沈寒琅给他的聘礼?玩笑似的想法很快从脑海中闪过, 被程榭之否定。
“这是什么?”
沈寒琅温热的指腹还半搭在他手腕边缘, 未彻底抽离。常年练剑的人掌心带着一层薄茧,与程榭之肌肤相贴时引起一阵细小的颤栗。
低沉的笑意自喉咙间溢出,沈寒琅语气意味不明。
“是凤凰的骨头做成的。”
程榭之:“……”
他歪了歪头,认真地问:“是丹羽山上被你杀死的那只凤凰吗?原来凤凰骨是红色的?”
沈寒琅抬眼与他对视,少年人的五官已经逐渐长开,像一幅终于被精雕细琢完的长卷,终于彻底展露应有的风华。但他眼底未沾染世事的天真始终未消,放在此刻有种别样的残忍。
沈寒琅的心重重抽动了下,随即他若无其事笑了,承认程榭之的猜测:“……是。”
只是不知道是回答他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
程榭之拨了拨手腕上的串珠,大约施加了什么禁制,使它不会从手腕上轻易脱落。
良久,他才缓慢地“哦”了一声,作为这场对话的终结。
…………
无论程榭之本人如何看待即将到来的婚礼,一切流程都必须按照既定的安排走下去。
一步不错。
和星际时代简单的婚礼仪式相比,这个世界的“成亲”是一件极为繁琐的事情,包括了多达上百项的各种流程,小半年的准备的时间都未必够用,像程榭之这场匆忙但又不肯精简仪式的婚礼,忙坏了不少人。
沈寒琅也没有闲着。
人间成婚六礼以大雁作为信物,仙门与人间虽已非一道,但千丝万缕密不可分,成婚的许多习俗也一脉相承。
沈寒琅没有猎大雁,但去丹羽山射了一对凤凰给程榭之做聘礼。
两只凤凰紧密依偎在一起,剔透如琉璃的圆眼里满是恐慌,面对人类时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