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都无法控制住的暴怒与杀意。
见到程榭之的第一眼,他是想杀掉这个闯入的外来者的。少年的笑容将会凝固在他的剑尖。
但沈寒琅终究没有下手。
少年身上的桃花种子有他的气息,这让在天道折磨下早已习惯将万事万物掌握在手心的沈寒琅也不由得错愕了下,紧接着不可避免的对这颗桃花种子的来历升起好奇。
沈寒琅唇边的笑意淡薄,即将出鞘的长剑被按回去。
为了这颗桃花种子上的有趣的秘密,他可以暂时不杀掉这个人。
他如是告诉自己,不动声色地将人留在了栖碧山上。
然而栖碧山留不住程榭之。他不属于栖碧山,他只想回家。
沈寒琅不愿意出手帮忙。
他想,这是程榭之自己的事情,他为什么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费心费神。
何况,程榭之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他终有一天会找到离开的办法的。
事实仿佛如此。
作为外来者,程榭之对这个世界很感兴趣,他翻阅过藏书阁中所有的典籍。沈寒琅偶尔会提点几句程榭之不懂的地方。
他的目光划过程榭之过的一排排典籍,不由得笑了一声。
比起这个世界的风俗典故,程榭之显然对如何寻找回家的路更感兴趣。
沈寒琅冷静地想,果然,程榭之是不属于栖碧山的,也不属于他。
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从花枝繁茂的窗户下走开,留下室内昏黄的烛光和撑脸翻动书页的少年。
尽管如此,沈寒琅还是无可避免的将自己的视线分给那个狡黠灵动的少年,像是追随一束光一样。也许是因为除了他自己外,少年是偌大空山中唯一的一个活人。
他再度提醒自己,不属于栖碧山的人迟早要走的。所以在程榭之来找他问下山的办法时,沈寒琅一点意外也没有。
他只觉得果然如此。
那就走好了。
然而话语出口的瞬间却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挽留。他告诉程榭之,必须要学好剑法才有办法从栖碧山离开。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程榭之剑法唯一的参照物就是沈寒琅。
沈寒琅剑法卓绝,当世天下无人出其右。程榭之想要达到他的高度,非一日之功。
他将会在栖碧山留很久很久。
沈寒琅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私心。他就是想把程榭之留下来。
一只漂亮的鸟儿主动飞入了他的笼子,那他关上的笼子的门也没有做错什么事。
是他自己闯进来的。
懵懵懂懂,无知无畏。
……
然而世上有些东西是留不住的。沈寒琅站在程榭之墓碑前,才恍惚地想。
他曾经放走了他的鸟儿。
然后那只鸟儿死在了故乡。
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如同绚烂灿烈地春光一样,再也不会有一个一样的春天了。
他亲手折下一枝盛开的桃花放在简陋的墓碑前,墓碑上镌刻着长眠者的姓名。
这个人死去后的种种,依旧和他没有关系。
沈寒琅想,要是那只鸟儿从来没有来过就好了。
他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气息传入了他的感官中。
多年后迟来的心脏悸动在这一刻砰砰作响。
这一次,他会以最好的姿态和他的少年见面。他会重新披上那张早早被他丢弃的人皮,以光风霁月的模样走到他的面前。
一如多年之前,人间繁盛时打马过长街闹事的写意少年郎。
……
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在人世间唯一的、最后的羁绊。
他唯独忘记了一件事,即使是恶鬼,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