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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铮回宫之后自然要先去见过皇帝, 只是等到他风尘仆仆的赶到乾清宫后才从守宫门处的小太监那里得知皇帝已是起驾去后宫见安嫔了。
这结果多少有些让人气恼,但程铮却也不甚在意,只因这些日子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虽平缓但也未见和缓,父子二人处理政事时也尽量减省了言语, 虽不至于是相看两生厌恶,但确实也有些相顾无言不如不见了。
因此对于皇帝此时的行止,程铮反倒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让人给小太监塞了个金锞子,谢了他的消息, 在小太监的连连作揖中带着人回了清宁宫。
清宁宫中此时却很有些宁静, 便如暴风雨之后的晴朗一般, 纵使终究带着些许狼狈,也有一种别样的安详在。
况且也由不得清宁宫的下人们不静心,便再是太子被皇帝下令……但过了这些日子也没有见到任何的后续,那紧绷的心不由便有些许的放松——大家终究都是寻常人,那心弦就算再绷,又能够绷到几时呢?
更何况……还不等清宁宫的众人试图去谋个别的出路, 大家便愕然的听说——二皇子三皇子竟也是被赶出宫了?……且还没有封号?!
众人都是在这宫中混的, 便是脑子不活络也总有耳朵, 伸出去听上一宿也多少能够明白几分这竟是……二皇子三皇子也接连被皇帝厌恶了?
所有人皆有些不可置信,再看程铮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纵使出了宫,但程铮到底还有个太子的名头不是吗?而二皇子三皇子又有什么?
这世间的好处都是比较出来的, 看过了二皇子三皇子, 大家的心是不安也得安了。
也因此程铮回到清宁宫便看到数个小太监守在廊下, 而倚画带着一众宫女就在窗外的小杌子上坐了,一面做着针线活计,一面听着屋里徐氏的吩咐。
而大敞的窗户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娘亲,日月盈什么来着?”
屋里微微静了一静,便响起徐氏平静中带着淡然的声音“昃——日月盈昃。这个字儿你既然不认识,今儿便多写几遍。”
程曦顿时便有些急了“好娘亲,我多念几遍也就记住了,多写几遍竟是要我的命哩!”
“说什么胡话!”徐氏便斥责她“不过几个大字,且收不了你的命,你好生念了,不然便不止这几个字了。”
于是程曦的声音便带着一点子委屈和撒娇的意思了“好嘛好嘛……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程铮便微微一笑,也不进去,就在廊下站了,静静的听着程曦读千字文,仿佛只要听到这童稚中微微带着一点子自得一点子亲昵的声音,那些来自外界的风霜雪雨便一并烟消云散了。
太子既然不说话,便也没人敢说话,于是廊下窗外或站或跪了一地的下人,都静默的听程曦念道“……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直到这时候程铮才亲自打了帘子走进去“不错不错,虽有些生涩,却也算得上流畅了。”
于是程曦便从炕上扑了过来,竟是连鞋也来不及穿“爹爹!爹爹!爹爹!如今曦儿既然已经能够将《千字文》念完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再将生字抄一遍了?”
“嗯——”程铮便做出了思考的模样,等到程曦亲亲热热的贴上了他的腿,他才弯腰将程曦从地上一把捞了起来“你下次若是再这般不穿鞋到处跑,只怕便不是生字这般简单的了。”
程曦便一吐舌头,搂着程铮的脖子道“再不敢了,只是爹爹……这字好难写啊,曦儿怎么写都像是乌龟在爬。”
程铮便拍了拍她的屁股,笑着解释道“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年纪尙小,所以笔下无力,等到你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