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看向程铮。
也恰好看到程铮还在那里看着她。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好奇,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他好奇于程曦为什么会想着要女子入学,又理所当然于女子本就无需入学。
毕竟学问这种东西,再说是圣人教化世人的恩泽,但说到底,也不过是被男子们运用于功名利禄场上的工具,而女子们无需在这其中角逐,也没有在这其中角逐的资格,她们唯一的晋升之道在于她们的父亲、丈夫和儿子,只要好好的依靠这些男人,他们自然就会给她们带上她们该有的桂冠。
是的,就是这样,这才是现实,这样的现实和日升日落一样的自然,也一样的理所当然。
……程曦感觉到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了,即使是面对现实的重重压力也必须说些什么了——
可叫她对自己无比失望的却是时光仿佛在使得她成长的同时也一并带走了她的勇气,使得她在应该据理力争的时候后继无力,即使嘴唇已经张开了,舌头却依旧僵硬,叫她挣了又挣,最后也只能挣出了一句宛如蚊蝇一般呢喃“但是爹爹开军校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反对啊……”
——这大抵,是最无用的质问。
但这也大抵,是程曦最想问的那个问题难道对程铮而言,真的就只有那些对他而言有用的东西他才会‘投资’吗?
这人怎么就这么……
现实?
只不想程铮还真就这么现实。
因为就在程曦挣扎着不愿下定这样的结论之际,程铮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更加的奇怪了些“这两件事儿如何就能相提并论了?那军校虽说是名字新奇,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将学堂、武馆一类地方的东西糅合起来,择其有用者取之,其无用者去之,可这女学……当真是闻所未闻。”
就说得程曦死鱼眼看着他。
而且是用死鱼眼死死的看着他。
——当真?
程铮的理由当真?
当真是因为女学不比军校已有模糊的……雏形?
当真因为女学的存在闻所未闻所以程铮不敢开历史之先河冒先人之大不违?!
……
假话吧。
不然宫中代代给公主选的伴读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就是用来半是朋友半是奴才的伺候公主为首的皇家女子的学习娱乐和生活吗?
现在程曦只是要给寻常女子来个朴实版本的,怎么就叫程铮觉得‘匪夷所思’了
程曦无非用这样的谎言来催眠自己,所以程曦也就用这样不信任的眼神将程铮看着。
而,也许是因为程曦的目光太过于锐利,以至于程铮忽然就产生出了一种浓浓的……
心虚感。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找的那些理由在多么不厚道的同时也是多么的不堪一击的。
——女学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吗?
自然是没有的。
可军校在这个世界上又曾经出现过吗?
自然,也没有。
所以程铮早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可为什么程铮吃得军校的螃蟹却吃不得女学的螃蟹?为什么程铮愿意为了军校殚精竭虑,可却是了解一下女校都歉奉?
说到底,不是程铮不能,而只是程铮不愿罢了。
不愿在这种无法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事情上耗费丝毫的心神。
——毕竟军校能给程铮带来军事上的人才和‘探子’、和登临大位的希望,可这所谓的女校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男女平权的名声?
别开玩笑了!
别说眼下这个时代有没有男女平权这样的事儿,只说程铮会是那种在意名声的人吗?
不会也不是。他现在唯一会在意的也唯一会为之而奋斗的,只有那些能牢牢握在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