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犬升天的做法不同，贾母明显更冷静——或者说更倾向于保全贾家本身。

因为她已经是贾家的掌权者了，她如同一根蔓藤一样将自己紧紧的缠绕在了贾家这棵树上，不停的吸吮贾家给她的养分——甚至于连贾家的存在，也要先保证了她自己再说保证她儿女。

所以她能够心安理得的指使王夫人，能有点愧疚但是依旧不迟疑的弄死张氏，能即使现在面对着出事儿的是她的亲孙子的现实，咬咬牙也——

也忍心了。

不过就是为了先保自己而已。

……可王氏这个女人却是要翻天了！竟是要把贾母的依附贾母的支柱贾母的基石一把给掀翻了？

贾母：！！！

她不会允许她这样做，即使是已经做了的事情无法——不，就算是做下的事情也不是不能串改，更别说叫王夫人生出新的事端了！

也所以，贾母凭借着经验，几乎是瞬间就断定了王夫人的交权大抵是真心想要交权，也大抵是真心想要叫板——

这步退不是真的退，而是以退为进。

这眼光何其清晰？

即使她不能明白王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女能够‘疯狂’到什么地步，难道她还不明白王夫人这个人吗？可以说就王氏嫁进贾家的这十余年的时间看来，她对王夫人的谅解不但胜过了王家人，甚至可能超越了王夫人自身——

也所以，在面对王夫人试图把双方都逼上绝境的手法时，她依然一点也不慌：她一点都不在意王夫人的示弱是不是真的示弱的。

因为即使这是假的，她也能叫这真的变成真的。

她也一点都不在意王夫人的威胁是不是真的威胁——

因为即使这是真的，她也能叫这真的变成假的！

……

贾母就微微的又笑开了，连带着语气都因为这笑而有着几分温柔的意味——

却是一把温柔的刮骨刀。

因为她道：“是个乖觉的。”

王夫人：“……”

再是决意不会动摇的心，此时也是不由就狠狠的一震颤。

——断断想不到贾母竟然会这样贬低自己的。

王夫人也算是掌家许久了，因此乖觉这个词儿……她也算是对自己都记不清的人说过无数次了。

而对象，无一例外的，都是家里的下人。

毕竟这等词儿，在赞许机灵的意思之外似乎总透露出那么一丝容易见风使舵的影儿，和世人推崇的‘任尔东西南北风’的为人有着很大出入……因此若是运用不当，极容易夸奖变讽刺，也因此如果不是亲近到了一定地步了，也就只有下人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被评价’了。

反正他们连命都是主子的，何况面子？

可王夫人不是啊！

王夫人是贾母的儿媳！

正经的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儿媳！

贾家还是大户人家呢，哪里有婆婆这么当着一屋子小辈下人就下媳妇面子的道理？

王夫人是不傻，知道自己和贾母现下里别说实际的亲近了，竟是连点子伪装的情谊都不复存在，所以贾母嘴里的乖觉——

绝对不是用来表亲近的。

只可能是侮辱！

王夫人：！！！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她只豁然抬头，就近乎是惊愕的看向贾母。

但这样近乎于质问呐喊的眼神却是看得贾母心花怒放：

这就对了。

这样知道自己——其实不算什么就对了！

……

…………

诚然，贾母并不知道王夫人要做什么。

但就她对王夫人的了解，她却是知道王夫人必然会试图去做些什么的。

且她也必然会阻止。

只可惜，贾母不禁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