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 贾敏直接往里面那个灵堂去了。
这时代男女有别, 贾家自然也建立了两个灵堂分内外迎接前来的祭拜者,不然若是叫哪家的老爷看到了别家的夫人, 那夫人还做不做人了?
须知这红白之事向来也是人户之间能用来拉近关系的大事儿,讨好不成反而得罪人就不划算了。
因而就算贾政是贾家的正经男主子,也是没可能去闯一闯内里的个灵堂的——
除非他彻底不要自己的名声了。
也别说这时候的贾家已经没什么来祭拜的人了, 贾政当不会在‘教育’贾敏的时候冒犯到别的公侯家太太, 万一人家正在来的路上呢?还能叫人进来看下半场?亦或者登门的时候就请回去?
贾政:“……”
他顿时就萎了。
而这之外, 他也不是不能在灵堂之外拦下贾敏什么的,但若贾敏不从……那闹出的乱子怕是会比在灵堂上闹的乱子更叫他丢人些!
贾政选择要脸。
因为他是个假道学。
所以在想了一想之后, 他决定让自己的老婆先上!
——不是什么出于孝心不愿贾母操劳的理由,而着实是贾政不太能确定:在见到贾敏这么个女儿的时候,贾母的心里还能剩下多少地儿给她‘可怜’的孙子?
又有李纨身怀有孕,还怎么算也怎么比贾敏低一辈……所以还是王夫人好啊!
反正对方都已经‘病’到起不来身了,要再‘病’出个神志不清什么的……也是正常吧?正适合放出去手撕了贾敏这个一点不记挂娘家的不孝女!
这样一想,他就十分愉快的拿定了主意, 只叫人拖也要将王夫人拖去灵堂里拼命了。
……
而与贾政这种‘心情愉快’的决绝恰相反的是, 此时的贾敏却是有一种举步维艰的感觉:更准确的说法该是‘近乡情更怯’。
怯到恨不得转身拔腿就逃——
在真正进贾家的门之前, 她以为自己最怕见到的应该会是贾珠的灵位,毕竟她是来求贾珠亡魂复仇的时候能瞎一下眼用自己的命代替林海的命的。
可当她真的踏进贾家的家门,当她再一次的看见那些个仿佛已经有些陌生了,但细看之下却又依旧留有旧日痕迹的砖瓦草木, 贾敏不期然就觉得……
自己或许不怕贾珠的亡魂了。
因为她会更怕贾母这个活人!
她怕贾母站在她面前, 她怕贾母用失望用痛恨的眼神看着她, 她更怕贾母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对待贾家对待一个曾经捧着宠着她爱着她的母亲?!
贾敏:“……”
她怎么就能这样绝情呢?贾家再怎样也终究是生她养她的家啊!
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也是在这里穿上了艳丽的嫁衣然后趴在被贾赦并不算宽阔的背上,被一步步背向前往林家的花轿——
便贾家再有什么不好,看在这些曾经美好过的回忆的份上,她就不能缓一缓、不要表现得那么无情吗?
……
诚然,在重新回到这个会勾起她的情感和回忆的伤心地之前,贾敏是能狠心冷眼看着贾家作死不假,也是能硬着心就对着贾家拿刀子上下比划只求能割断贾家和林家的牵扯不叫贾家拖累了林家也不假。
但当她真的再一次的踏进贾家的门,当她真的再一步步走进那些和记忆与情感中的庭院时,她的心绪却是被回忆牵动得得厉害,而这种情绪的波动也在看到贾珠灵排位的那一瞬间就悉数转变成了对她自己的质问:
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的后悔吗?
看啊,看那里。看那个可怜的孩子的牌位!
长辈之间的龌龊当真要带累无辜晚辈吗?
纵使贾敏并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