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

自然了，这心虚绝不是因着他能救贾家却因着林家自己的利益而不救——林海是真救不了贾家，即使眼下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心狠，也不过是为了不叫林家成为贾家的陪葬而已——但这不救贾家和不但不救贾家还将贾家因‘意外’寄放在自己这里的子孙洗涮涮拿来给自家老婆做心里安慰什么的……

明显是后者的行为更为恶劣啊！

于是他就很有些不敢直视贾敏的双眼了。

可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看：他的确需要贾敏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不假，但他也绝对没有想过叫贾敏独自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当贾敏已经明白不得不接受之后，他就会、也终于轮到他‘一定会’站出来了。

这做法很卑鄙，不是吗？但现在，林海只能继续这样卑鄙下去。

就微微放开了自己搀扶着贾敏的手，待得看到贾敏身后的下人接过搀扶贾敏的工作后，他狠狠心，微微压低声音对着贾敏道：“我知道你已经是打点了许多，只现在那些……还是作废罢！”

然后又抬高了音量，严肃又冷漠的看着贾琏：“你且收拾收拾，我这里就派人送你去你舅舅处避些日子。”

贾敏：“……”

不说她被林海这话儿说得心中是如何的动荡，只说贾琏听着这话便是又嗷了一嗓子：“舅舅？！姑父您怎么能将我送到我舅舅那里去？我——”

却是又被林海活生生的把接下来的字句瞪得再咽回去。

若说贾敏的喜怒哀乐尽是可以牵动林海心神的变数，那贾琏就是不管怎么做做什么都只会让林海觉得头疼到厌烦了，当下他也不留情的讥笑一声：“不是连去乡野之地看人如何认牛做爹亦觉有可乐之处吗？这送你到你舅舅那里去躲避兼修养一段时间……又有何不好？”

——这两者间有什么是能放到一处相提并论的吗？

贾琏被林海笑得一噎，几乎就要当场跳起来，不想那贾敏却是在这时候强行出声打断了他爆发的情绪：“张家……我有听说过他家扶棺归乡，可这之后的事儿却是不大清楚了。”

林海也就顺势抛下贾琏再正正迎上贾敏的视线，在那略略带着些闪烁的目光前顿了一顿，然后露出了一个自然到刻意的笑：“我也不清楚。”

贾琏：“……”

什么都别说了，就算还需要看林海的脸色讨生活，也克制不住他想要揍林海一顿的冲动了！——这厮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死活放在心上吧？亏他还以为这人多少会比他那二叔有些底线呢！现在想想，能和贾家做亲家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这里贾琏骂人不避亲，黑人不顾己，可同样被林海的回答闪了腰的贾敏却是没有一同失智：林海的这句‘实话’放在这里，也不免真实得太过刻意了一些：

便是为了尽快送走贾琏……不，应该说正是为了尽快送走贾琏，林海此时难道不应该加倍的在自己表现出一切很好非常好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吗？毕竟也只有样才能达成麻痹自己哄骗自己从而让自己松口放贾琏走人的结果吧？那林海又为何就要做死的承认他也不太了解张家在灰溜溜的被赶出朝堂之后是如何生活的？

难道是瞒不住所以不瞒了？

……等等。

被赶出？

贾敏的呼吸顿了一顿，思维精准到近乎于锐利的抓紧了一个关键字：赶。

张家是作为失败者离开朝堂的，还‘失败得’极其难看，纵使有正当的理由是为老爷子守孝，但又有谁能不知道他家的老爷子死得冤枉——

皇帝都亲自出了手，还能不是冤案吗？

但，也因为这出手人的身份太过骇人，是以人人都知道的事儿也人人都不敢说‘知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张家就这样败落却是不能出手相帮助：毕竟，既然这事儿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