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人是个身上有污名儿的, 但一来那对某些人而言这‘名儿’终究不算太大的错误，二来贾雨村的才学那可是真才学——天下读书人万万千，可真的能越过龙门的又有几人？贾雨村便不是其间最优秀的，终究也能比下绰绰有余吧？

……

只可惜, 便是拥有这么‘好’的才干, 贾雨村也难以遇见自己需要的那个伯乐：

同是从‘底层’奋斗出来的人他是不做考虑的, 不说他会不会嫌弃对方的大腿不够粗, 只说对方对他这样的人的心思那真是太清楚不过了, 又哪里会再给他作妖的机会？

可门户大的人家也各有各的‘难处’，世家在人才供需上早就自成一体……了不得亲友间帮衬一下呗, 又哪里会需要贾雨村这般的外部人员？还是明显‘不怀好意’的外部人员。

那就只剩下勋贵了？

——可对贾雨村而言登勋贵的门也难啊！

开国百年没落了多少家勋贵就不说了，只说现在便有剩下的、便有不但剩下了还过得能入贾雨村眼球的……多半也忙着重拾兵权去了：这般，比之走文路多少能有些祖先的经验和余荫不说, 就说能真正使得皇帝便警觉也不敢妄动的……到底还是手里有刀的人不是？

贾雨村也就因此而落魄了，若说罢官是断了他过去的路, 那现在这样靠山都找不到的境况却叫他更看不到来路。

于是云游天下真成了云‘游’·‘天下’，在其间他去了无数的地儿，登了无数的门, 终究还是没有遇上一个愿意收留他的人。

恰遇上了金陵事儿发。

……

要说这事儿吧，和贾雨也真没什么关联。可问题在于贾雨村已经看不到希望太久了，也沉浸在自己‘过去’的‘失败’中太久, 自认可说是将自己曾经的失败翻来覆去嚼得连石头都能出油了——也自然能找出自己之前的‘不妥’之处。

有，虽贾雨村的不妥和人家的不妥未必相同……也总归是同属于贪污这么一个大分类嘛！他且腆着脸上前去，给人点经验帮助人规避下风险什么的，不也是一条路子？

要

说这样的路在常人看来无疑会是一条丝毫不值得走的死路, 但此时的贾雨村已是饱受无路可走的绝望了, 再是面对死路也未必没有先走上一走, 待得真走到尽头了……再说走不走得出去的麻木和侥幸——

他并不怕自己白走一趟，只怕无路可让他走。

好在此次的贾雨村也终是迎来时来运转的机会了：甄家可算是叫他‘进门’了，虽也并未对他展现出多少的热情，却终究是叫贾雨村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同样也叫林海看到了希望：

兴许自己还真的能用这人做出些文章来的希望。

从查到的过往中，林海不难看出贾雨村这人旁的不说，为了复起那可是有十分的毅力和坚持，不想却是屡屡碰壁，便这次甄家虽也有说让他‘进门’吧，但瞧来对他也是没有多少上心的，更多的却仿佛是因为自己家大业大并不缺一个人一口饭，便就留这么个人在身边，在有需要时能及时问上两句也不错，可待得需要‘询问’的时候过去了，那这人的未来……却是不好说了。

总之，无外乎就是甄家将贾雨村当做那过河的垫脚石了，而等到河过了，这石头还有没有可能被人特意回头从河床里再搬上来，便要看那过河人的‘良心’了。

说真的，林海并不知道甄家有没有良心又到底有多少，但他不介意让贾雨村不敢相信甄家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存在。

于是他也就这么做的。

当然了，断人前路是会被马踢的，贾雨村‘不屈不挠’坚持到‘今日’，又容易吗？所以林海在做下这么一件缺德事儿的还不忘再给贾雨村‘补’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