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却又能是贾赦主动放弃追究吗?
也不能。
还是在贾母做出实际的‘让步’之前绝对不能!
这般看来,贾赦也真是越发的需要端着了,本就不敢和贾母在达成实际利益协议前就‘议和’吧,在面对贾母那纠结到近乎扭曲的面色……更是越发的需要加强压力了。
便将自己本预备好的话儿再加重三分:“也请母亲想起自己应不止一个儿子才是!”
——不该的。
至少贾赦的语气是不该这般的。
他该将胁迫的重点放在账本的重要性之上,强迫贾母看清楚只要自己将这东西捅破了,那随之而来的会是连贾母也冷处理不下去的,他该在面对贾母‘本人’的时候放缓了语调,好叫贾母知道他便是想要鱼死网破了那真正被贾赦恨在心头不死不休的‘鱼’也并非贾母——而是贾政。
这般,便贾政依旧还是贾母的心头好吧,却终究也只是‘心头好’而不是‘心’,若贾母真狠狠心就舍弃了贾政,那在难过一时之后也是能活下去的……
只要她愿意对贾赦低头,那贾赦也未尝不能退一步,如此母子二人只要祭献出贾政及其一房的人,也就能和平共处了……好吧,这大抵还是有些困难的,但至少他们都能‘活下去’,不是吗?
可惜,现实和想象是有区别的。
也该是有区别的,毕竟贾赦和贾母都已然被‘现实’‘逼’到如斯地步了,又如何能再‘理智’的向着理想的方向进发呢?
不说贾母已是被贾赦逼得很有些狼狈了,就说赖家——常年得贾母信赖还知晓贾母绝大多数秘密的赖家——的背叛更是叫贾母知晓了什么是腹背受敌的绝望。
而这时候,对贾母身处的绝境并不全知的贾赦还在按照自己的步调进一步对贾母施压,妄图让贾母在被逼迫到绝路后不得不屈服于自己……
可他又哪里知道贾母这时候已经在绝境里了?便如同背水一战之际就是前有敌军后有江水的处境,要身为敌军的贾赦再进一步的话,那贾母就不是背水一战而是已经被水淹没还需再战了!
试问这时候的贾母又如何会向贾赦低头?
……也许会,但必要的前提是贾赦的态度不再这么步步相逼,逼得贾母半点都看不出他有放自己一条生路的意思!
只,贾赦又当真没有放贾母一条生路的意思?
有的,可惜这仅有的一点‘仁慈’却是隐藏得十分深,深到心力憔悴的贾母已然无力也无心思再去深究了——
不免就看不出来了。
……
…………
正如同贾母因为无暇顾及贾赦话语中的‘深意’错过了和贾赦和谈的机会一般,那贾赦也因为懒得管赖家又·做了些什么让贾母不得好过的事儿而无法理解贾母为何会迟钝到连自己话尾处的那些个‘转折’都抓不住了——
贾赦了解贾母。
或者该说贾赦了解正常时候的贾母:不管自己的话语说得再难听有多难听,在该‘出手’的时候,贾母也是不会吝啬于出手从沙土中挖掘金子的。
毕竟‘沙土’再是膈手,也终比不上‘金子’诱人。
那,又是为什么使得贾母对自己的话和话语中隐含的诱惑都无动于衷了呢?
或许是贾母并不认为自己给出的值得她心动?又或许是贾母根本就不屑于倾听自己到底给出了什么?
贾赦:“……”
这般一想,他也就不由升起了一种被蔑视的愤恨:你不屑于我?那好,我定会让你知道不得不对自己不屑的人卑躬屈膝……是什么滋味的!
就收了那点子少到连他自己都能忽视的‘仁慈’,愈发笑得讥讽了:“母亲可是认为儿子这样做是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