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终究是曾经放在掌中心上那许久的幼子,故便是理智上知晓只有真正不会说话的人才是对自己、对贾家真‘有用’的人,贾母也是真下不得这个手。
——而不仅是因着在禁军的看守和满朝文武的关注下不敢下手。
却也仿佛无甚区别:
贾母同贾政是被人看守于贾府中的,原本贾母还以为这一看不过就是断了她同外界的联系而已,可待得真身处这一囚笼之中了,她也才真知晓原来自己又哪里是仅囚于贾府中,分明就只剩下自己居住的一方院落可供自己‘施展’,至于旁的,也别说需单独看管的王夫人了,竟是连李纨……连贾迎春一流在贾母瞧着无甚紧要……不,该说是不过就占着贾家‘人口’之名儿的女流之辈都接触不得!
贾母:“……”
纵使她也不指望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外界的消息吧,但能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贾王氏到底……到底癫狂到什么样的地步了也是急需的啊?
只能试图动之以情,很是恳切的对着看守自己的人表达了自家孙媳孙女不过女流,又一个有孕一个稚小,乍然逢大变,想是受惊不小,不知大人可能通融一二,且让她们这几个老弱妇孺见一面,互相安安心?
却是被极无情的拒绝了。
还反而‘安抚’道贾母真不必担忧,他们既领了皇命,也自是会尽心竭力不叫贾家女眷有分毫闪失的,贾老夫人还是顾好自己顺便管管自家那个没出息还瘫了的儿子就好——
哪怕真进入贾母耳朵的言辞并不全是如此,但抽丝剥茧再翻译翻译,也就和上面那气死贾母不偿命的内容相差无几了。
贾母也果真有气了个仰倒,偏人在屋檐下——强权下,不低头也不成啊?
却是又有谁知不等贾母再想了法子打动这些‘铁石心肠’的禁军,她就遽然间得到他们失职的消息了:王夫人,她死啦!
……
…………
贾母觉得自己有些晕眩。
真的。
而更要命的还在于她并不能清楚明白的知晓自己到底为何而‘晕’。
现实……不,该说是这一整片天之下地之上的‘世界’都仿佛一个巨大的迷题漩涡,她纵有身处这漩涡的正中,却是从来看不清漩涡里有什么,这漩涡又是什么——
王夫人死了?
她怎么就死了?怎么就能现在死了?还怎么就死前都不忘再留一‘麻烦’与自己呢?!
……
可,也不管贾母怎么想怎么怨又怎么惊吓吧,显然对面提审贾母之人是无甚留与她缓缓接受消息细细分辨好歹的善心的。
故而,就在贾母茫然到几乎对周遭人事物视而不见的目光中,询问者极其不赖烦的挑了眉:“贾老夫人,本官问你话呢!”
贾母:“……”
哦?哦,哦。
是了,这位大人可不止是来‘告知’自己的,更是来询问自己的。
问自己那贾王氏是如何就死了的。
贾母:“……”
她也当即就因着这一问而惊恐万分了起来:“大人!老妇不知啊!这些认知老妇一直安分守己的居于院落之中,并不能得知外界事儿,又如何晓得那王氏时下里如何了?”
“冤枉!老妇实冤枉!”
却是直喊得对面那自刑部专程而来的官员意味不明的就哼笑一声:
他能不知晓这些事儿实与面前这位贾史氏无甚干连吗?
当然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该冤枉人的时候,他也是决不会手软的:贾史氏不是口呼冤枉吗?那他也就会叫她被这冤枉给砸实砸死了!不然自家主子怕是连这最后一线的‘先机’也抢不到了。
……
刑部官员自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是代表了诸多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