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傅怀灏不得不僵立在御书房外的寒风中半饷,几乎连自己的鼻子都要冻掉的时候,御书房厚重的门帘又掀开了,暖热的香风扑在傅怀灏面上,带来的却不是几如春风般温柔的触感,而是冷热撞击后的剧痛——
傅怀灏觉得自己已在寒风中冻得连脸皮都快要因着这份‘温暖’炸而开了。
可随之而来的好消息,却又叫他绽开了一抹毫无保留的、开怀的微笑。
只因那掀开门帘的小太监示意他进去:“可快着些,别叫陛下等你!”
傅怀灏:“……”
他先深深的吸气,冰凉的空气涌进胸腔,却是带进了一份甜蜜的快乐——
且对着那小太监拱手道:“有劳公公。”
这才微微侧身,从小太监让出的空挡中迈步进了书房,几步快走来到御案前,下跪请安。
……
皇帝虽是允了傅怀灏不至再在屋外‘吹冷风’了,但在将人叫进书房后却又有半饷都不曾开口说话,只将目光就沉沉的压在傅怀灏的背上,且将这俯跪低头的少年压得愈发四肢僵硬,豆大的汗珠都挂在额头上了……
还不敢就滑落下去。
许久。
久到傅怀灏都几乎要窒息了,皇帝才沉着声音问:“你……你说你是傅家人?”
傅怀灏垂首,压低了声音道:“回陛下的话,小子是。”
皇帝就唔了一声,继续明知故问:“你家先祖可是安徽定远的傅瑾?”
这一次,傅怀灏却是不再答话了,只越发将头往地上摁了一摁。
皇帝瞧见他这副默认的态度,心下里也越加的有数了……不,该说是皇帝心中早已‘有数’,此时的再次强调也不过是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寻个名正言顺的引头而已。
就轻笑一声,声音和颜悦色,却有一阴森的寒意在其中徘徊不去:“傅瑾啊……傅瑾,可真是一个叫人难以忘却的名字。”
——可不是嘛?□□一统天下进程中最大的绊脚石,且在最后关头携了传国玉玺,抱着前朝末帝一并跳海,致使□□虽得了天下,却偏偏好似美玉蒙尘——不,那是直接就照被傅瑾磕碎了一个角!
再多的美好,也因这缺失的角落而变得残缺起来,至少□□的内心就蒙上了足够的阴霾。
并一代代的流传进了下一任皇帝的心中,直至当今。
以及虽未上位,但必定是以下一任的帝王自视的太子程铮。
——所以,为甚傅怀灏会和太子联手,这人又凭甚叫太子将推荐到了皇帝的面前?
若是傅怀灏不能给出一个明确并让人信服的答复,那么也即便程铮有假在皇帝的面前演出了一场夸张的戏,皇帝也是一个情景都不会相信的。
傅怀灏:“……”
傅怀灏决定实话实说。
那句话怎么说的?
哦,对了!一个谎言需要依靠千百个谎言去圆。傅怀灏自认自己没有在皇帝面前撒一千一百个谎言还全无错漏的本事,那他也就只能说‘实话’了。
虽然是阉割过后的实话。
皇帝也就得知了这人是如何因着先祖的‘错误’而生活不易的。最佳证据在于他明明是傅家的嫡系后裔——在家谱上能直线追溯至那位前朝太傅,此时却落得个只能与商贾争利的结局。
得亏太子宠女若狂,才叫这位靠着贩卖蛮夷之地物什赚个稀罕钱的少年能借着那位被程铮惯到无法无天的东阳郡主入程铮的眼——
可不是无法无天吗?好好一个女孩子,不学琴棋书画,不学针织女红,却是偏爱那些来自于蛮夷之地的刀呀剑呀,造型诡异的杯子水壶……哦,还居然有仿人模样的娃娃?
真叫人没法言说。
皇帝觉得自己能算得上是一个宽宏慈爱的爷爷了,不然就程曦这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