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那位视线随着程曦一块移向柳树的太监就是这样想的。
但,也就在程曦注视了那柳叶许久:久到‘旁观’的小太监几认定了这诺大的行宫都再是桎梏不住这位年幼的郡主奔向‘自由’的时候,她却是有于遽然间淡然的移开了视线。
还能喝若无其事的对着那些木箱子扬了扬下巴:“且将这些东西整理一二。”
“若是邀约领日期已经过了的,便暂不理会,若有那些还来得及赴约的——”
她就略略顿了一顿,只将小太监的心引得越发的揪紧。
然后笑一声,笑声里全不在意的散漫意味尽显:“便就一个个的尽数清点了,再逐一与他们送些好礼过去,并道我这些时日……嗯,身子骨不爽利,就不出门会友了。”
好的……
不,不好!
且不论好坏,只程曦这应对就有全然超出了小太监的意料之外!
前一刻的他还在担心这个骄纵的郡主又是否会给她那可怜的老父亲招惹麻烦,后一刻就遽然发现原来这郡主是一个全不必外人操心的‘乖宝宝’:事事不必旁人瞎操心,人家心里完全门儿清的那种!
所以,他之前的猜想想法都不过是己人忧天……
不,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以及旁的行宫中的下人又是否揣摩错了太子的意思并在此基础上做错了事?
须知在这之前,他们瞧见太子不经这位郡主许可……不,该是连知会这郡主一声都没有的,就将这些信函尽数拦截下,他们还以为是郡主不分好歹的折腾,终有将对她疼宠非常的‘老父亲’给折腾得寒了心冷了意……谁想这竟是因这父女俩自有‘默契’在?
一时,后知后觉回神的小太监也竟是浑身冷汗淋漓直下,心下里惊恐尤胜被程铮责骂之际!
毕竟,便都是自作主张之人,也是会有‘轻重之分’的,这没事儿在两个和谐主子之间制造矛盾的罪,可是比两个主子本就有矛盾只是不容许他们这些个下人掺和要……
要命得多!
前者,那可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大罪!
小太监:“……”
他差点就膝盖一软直接对着程曦再次跪下去了:虽之前就有跪拜过程曦,但那不过是觐见之际的请安,之后程曦叫起他也有麻溜的起身。
可此时,他却是不但想要再跪下去,更是想着若程曦不说一句能就此饶过他的狗命……之流的开恩话儿,他可不敢起!筆蒾樓
到底……
到底忍住了没犯傻。
也管程曦知晓小太监‘犯傻’与否吧,都不是小太监自个儿将自己的脖子主动往程曦的刀子下面递的理由啊?
若这小太监同程曦有些旧谊,那尚有自首的可能——程曦再怎么气,也得顾忌旧情谊……哪怕只是做给旁人看的顾忌不会将他如何,可他们之间没有。
所以没有分毫倚仗的小太监也就只能越发缩紧了自己的脖子,祈祷程曦能永远不知道他也是做了傻事的人……之一最好。
而,比之程曦‘无知放过’更好的,也终究是这小太监自己还能在程曦面前派上些用场才最保险!
这时候,本是被程铮指派来此‘送信’的苦差事,也仿佛能够成就另外一条求生之路了。
就又壮着胆子对程曦请缨:“小郡主,奴婢虽不才,却也侥幸领太子之命整理过这些信函。不知现下里可又有能帮助到各位姐姐的地方?”
这话还真不是假话。也即便这些信件不是这小太监自个儿亲手一封一封的分类放进去的吧,但他既然领了来程曦面前‘请罪’的苦差事,又哪里真敢半点功课不做?
是以,他也是真的有仔仔细细的记住过哪些箱子中装的又是哪些人家的信函、以及各是哪一时间段的。
……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