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出问题前,返回场景一的咏史山谷。
王勇小林女士的办法可以一试。先拖延时间,等安琪拉的伤势一好,立刻动手。
她十五岁这一年,站在成年人舞台上,显得过于出众了。
无数的眼睛都盯着她了。
他们有金钱、权力、随意给予别人的生杀予夺。
但是他们需要一点不无聊的点子。
她那点光芒,正好是他们摧毁起来觉得称手的温度。
台前万丈光芒,星光万点。
台后,黑暗沉到一点光都照不进去。
每当有新衣服的时候,就是她身上添一道新伤痕的时候。
每当卡里有钱的时候,就是她进医院的时候。
妈妈有一次来看她,为她洗头,却发现了她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崔智贤才十五岁,就患上了妇科病,经常发炎,整宿整宿睡不着。
从锁骨、胸口一直到大腿,身上全是伤疤。一道叠一道,有的旧伤还没有痊愈,粉红色的新伤又叠了上去。
“智贤吶!”妈妈刚强。她教书育人一辈子,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过一个又一个充满有力的美好的文字。即使改作业改到半夜,即使发着高烧去上课,也从来没有落过一次眼泪。
但此刻,刚强了一辈子的母亲,抚着女儿肩头的伤痕,那因为辛劳,早早爬上皱眉的脸,却哭得几乎崩溃。
“走!智贤!我们回去读书,妈妈带你走!妈妈要这些畜生付出代价!”
妈妈没能带她走出大门,健壮的保安拦住了她,冷漠地说今天崔智贤还要陪客人。他没有说是什么客人,只是强硬地把这位母亲赶出了宿舍。
于是,这位母亲亲眼看着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女儿,生着病,却被保安拉着,送上了楼去。
她望穿了眼,却看不到楼上的重重帷帐后。
这位清贫却活得正直的老师,愤怒悲伤至极,托了自己的学生,动用了她和丈夫半生积累下的所有人脉,一纸一纸递上诉状、照片。准备了最全的证据。
她要殊死一搏,她相信最基本的公义在人间,她要罪恶付出代价,她要把她的女儿从地狱拉回人间。
“她成功了吗?”王勇沉默了许久,问。
“没有呢。”崔智贤美丽的脸上略带怅然,双目失神,望着虚空,不知道在望着哪里“妈妈她,她想把我把回人间。可是,她不知道,我所在的地狱,太深太深了。这个国家的公义所在的地狱,也太深太深了。她伸出了手,却反而被我,被我们拽下了地狱。”
那一天,崔智贤照常在幕后热身,准备着上台。
她前几个月和妈妈暗中联系过,她说让她不要害怕。妈妈会救她的。
她的精神比之前经常因妇科炎症进医院的时候好多了。
也在状告名单上的经纪人走到她身边,诡秘地冲她笑了一下,把电话递给她“智贤,给你听一个好东西。”
她拿起电话,电话那头却只有咕噜噜的水声,似乎是水声。
崔智贤不明所以,却已经到了上台时间。
经纪人笑着说“你在台上带着耳机听吧。”
幕布拉开,眼前是万丈光芒。
观众在台下高呼着她的名字。
她旋转,起舞。
耳机中,咕噜噜呼呼咕噜噜。
她拿起话筒,款款摇摆着身体,唱着暧昧的与水有关的温柔情歌,莫名心神不宁。
咕噜噜呼呼呼呼呼咕噜噜呼呼
她接过一位粉丝献出的花,却更加无法镇定心神,强笑着感谢粉丝。
咕噜噜咕噜噜呼呼呼智贤咕噜噜
那是最后的,最绝望的,浸透了太多的对女儿的一声呼唤。
砰。花束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
崔智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