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萧金巧抱怨道“妈不肯治病,坚持要出院也就算了,在家疗养还省点钱。但都病成这样了,前两天还跑出家去,在街上乱跑,结果最后被当时在街上和后生们对峙的警察发现,给送了回家来,吹了冷风,病情更严重了。你说她这是图什么?”
“老年人有点老年痴呆很正常,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可我看她跑到街上去给我们添麻烦的时候,脑子还挺清醒。”
陈达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截“好了,你有完没完。妈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就说!”看他还敢把嗓门扯起来,萧金巧把捞馅饼的勺子重重一放,也高了声音“我嫁给你几十年,年轻的时候,你妈自己做的糊涂事,自己干不了正经工作只能卖馅饼也就算了,还连累我们也找不到正经工作,跟着她卖馅饼!好不容易曼灵出息了,她也老了,结果她现在老了还要给我们添麻烦!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这番话戳到了陈达的痛处,他无法反驳妻子,因为他也对此耿耿于怀,只是碍于那是他亲生母亲,不好得道“馅饼要焦了,捞馅饼吧。”
夫妻两个心里都憋着气的时候,陈达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擦了擦油,点开手机一看来电——是他委托照看一下他母亲的邻居,心里顿时闪过不详的预感。
果然,邻居的声音有点慌张“老陈啊,我给陈阿姨送饭,结果发现你家门开着,陈阿姨人不见了”
母亲又跑出去了!陈达的脸黑了下来“你等等,我马上就回去!”
就对妻子道“收摊,今天不卖了。妈又跑出去了。”
夫妻俩只得匆匆收摊,往家里赶。
那个芝麻点大,才四十平不到,住了四口人的家,门大开着,只有邻居在等他们“老陈,我刚刚已经在附近找了一圈,没看到阿姨。”
陈达的脸黑得像锅盖,萧金巧道“坏了,她是不是又往街上去了?唉,现在这么乱,她一个老太婆跑出去干什么”
“找!”陈达从牙缝里挤出来,“往街上找!老韩,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去找。”
清晨带着寒意的雾似乎更浓了一些,夫妇俩匆匆地往街上去寻走失的老人,他们找了几条街,终于在被砸得一片糊涂的某段街道找到了老人。
这段街上,黑衣人刚刚离去,玻璃洒了一地,狼藉的马路,推倒的路障,以及地上一堆尚余火星的黑灰,浓重的焦臭,隔着雾气,焦烟远远地传了几个街道。
陈达的母亲,陈翠兰老人正抱着个东西,坐在街旁某家商店的台阶上休息,眼神呆呆地看着这一片狼藉。
“妈!”陈达夫妇连忙上前,责怪道“您坚持要出院,又不在家好好休息,怎么跑这里来了?”
陈翠兰茫然地看着他们不断开合,唾沫横飞的嘴。
她七十六岁了,刚刚从医院出院。十分憔悴瘦弱,佝偻着背,头发花白。此时,花白的头发沾着烟灰、焦炭。脸也被熏灰了小半。手指是黑的,还有烫伤。原本干净的病号服东一道痕,西一道迹。
而披在身上的新外套,则被她用来裹了什么捡来的东西。
陈翠兰把这东西用外套裹了,紧紧抱在怀里,只露出个焦黑的一角。
萧金巧拽了几下,居然楞是没有拽动。气道“妈,这是我们给你买的过年新衣服,你拿来裹什么脏东西了?”
“不、不脏,不是脏东西”陈翠兰听到儿媳说这样的话,忽然生了气,努力要挣开她的手“你们不许碰你们脏”
颠三倒四的。妈确实有点老年痴呆了。陈达想。他温声劝道“妈,别闹了。要不然我们还是送你回医院去咱们不省这点看病钱”
“不去”陈翠兰固执道“他们也脏。”
“您不想去医院,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回家”陈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