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离学校也不是很远,英英一向自己骑自行车去上学。
刘豪没有想太多,准备好早餐,看上班打卡快迟到了,叮嘱几句就出了门。
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的刘英英傻了。
她冲到窗边,从楼上看到她爸刘豪好端端的拎着公文包出了家门,向公交站走去了。
左看右看,都没有一点异常。
难、难道昨晚又是她看错了?白费担惊受怕一夜?
不应该啊。她明明看到明明看到
一直到目送刘豪坐上公交车,公交车走了半个小时。刘英英才敢推开门往外看。
门外的客厅静悄悄,只有冷了的荷包蛋、牛奶放在桌上。
爸确实走了。
连带着她恐惧了一夜的“大甲虫”也消失得无踪无迹。
刘英英冲到垃圾桶处一翻,险些瘫倒垃圾桶里的那些变质食物都不见了!可是,这一夜她都醒着,根本没有看到爸下楼去扔过垃圾!
叮铃铃。
她的电话响了。
刘英英的电话响了。
是她的班主任。
“英英啊,你怎么回事?考试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显示你在通话中。”
“老师我马上就来!”
刘英英翻完垃圾桶,已经不敢在家里多待一刻,她先给110打了个电话,不管他们信不信,一股脑地讲了下去。
然后收拾了一下背包,顶着疲惫的身躯往学校赶去。
从他家现在赶过去可能错过了一场考试,但肯定还来得及找到小玉!
公交车上人声嘈杂。
老大爷咳嗽的声音、女白领翻动背包的声音、学生的说话声,发动机的声音,四面汽车的嘟嘟声。
刘豪拉着扶手,被这些声音搅得头疼欲裂。
从昨晚开始,他就对所有声音都特别敏感,过多的邻居们的杂音一股脑听入脑门,神经一跳一跳地疼。整个人有点僵硬,背脊沉沉,压得走起路来像喝醉酒一样晃晃悠悠,仿佛站着都是极吃力的事情,
甚至有一段时间意识迷糊,早上起来是强撑着给女儿做了饭,上了公交车。
唔真难受啊。他浑浑噩噩地想,到办公室后跟领导请一下假,得去医院看看
他坐在车上,整个人都仿佛和周围的人群隔了一层薄膜。
只觉映入眼帘的不是一张纸人脸,而是一个个散发着热源的圆斑。一个个人影变成了一个个柱子。
这些由圆和方柱组成的奇异东西不停散发着无穷的噪音
好吵啊真的,好吵啊
他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但是逐渐控制不住对这些噪音的厌烦和畏惧,从厌烦、畏惧的情绪里又升出一股逃离的——他想离开,想逃离这些噪音无处不在的尘世。
可是,脚是那么的重,身躯是那么的沉,骨与肉将他牢牢羁住。
这些噪音层层将他裹住,像裹在一个极小极窄的巢里。
他想想爬出去远离这些毫无意义的噪音
他就拼命地挣,拼命地挣,一个声响之后,沉重的脊背忽然好像分成了两半,他挣出了一条缝。
轻柔的风从那条缝里吹到了他的灵魂上,那些噪音一霎时都消失了。但是空气与气流的震动变得如此清晰,天地分外明亮。
他毫无意义的尘世肉身裂开了。他从中蜕出来了。
这时,他的手机叮铃铃响了。
显示是他女儿的班主任。
他伸手想去接电话。
伸出的却是一截黑乎乎,长着倒刺的腿节。
他抬起头,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他从身边一位满面惊呼持续尖叫的男子眼中看到了自己
一只人立而起,一人多高,长着触角、背生鞘翅的